58、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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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承舟在黯渺谷之内仍然穿一身墨色长袍,繁复厚重的黑色面具掩去了大半面容,又增无数煞气。他的身量要比江煜高出不少,一手拢住身侧少年,手揉在对方后脑勺上,一对凤眼自面具间隙望出去,轻挑眼角望向不远处怔住的傅怀肃,目光半是威胁半是轻蔑,甚至连怒气都提不上了。
看起来,不是好人!
虽然他傅怀肃为了与心上人幻境相遇,偷人魂灵,做法龌龊,不是东西。
但他瞧着眼前这位传闻中的魔君,显然比他更不是人。
江煜那般无助可怜的小修士怎么会和魔君搅和在一起!一瞬间傅怀肃自行脑补了三万字白衣小修士被拐进魔宗当炉鼎,强制留在身边,夜夜承.欢——翩跹的白衣被撕成了布条,现在还被迫裹着魔君的长袍。
“小修士,我是来救你的……”
无人应答。
那边的两人自动屏蔽了这话。
江煜踮脚主动啄吻自己的样子实在太可爱,禹承舟低头眼瞧着那微张的红润唇瓣,目色一沉,恨不得……可讨人嫌的外人还在场,他实在不愿自家小孩的可爱被偷窥去半分。
江·无助可怜小修士·煜侧目看了眼傅怀肃,突然想起了什么,告状道:“傅阁主的画里把你描绘成了教书先生还有采花大盗,我都看不下去了……”
傅怀肃:……那些人设不是根据你执念自行补全的么。
魔君笑笑,勾了勾他的鼻尖:“哦,那你是什么?”
江煜:……他才不会提作为老板娘的自己和教书先生,采花大盗发生了什么。
魔君抬手拢了他的双目,推着他的肩膀:“先回屋吧,这里有我。”
江煜乖巧地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又驻留步伐,靠在树上,望着远处的魔君是如何收拾侵入领地,企图偷走亡灵的傅怀肃。
披上魔君马甲之时,师尊的招数显然更加狠厉绝情,不用拘泥于仙修的路数道行,招招锋锐,专击弱处而去。傅怀肃即便修为高深也是应接无暇,再加上方才吃了好一把狗粮,心理防线几近崩溃,法术施用的越发凌乱不堪。
原来自己的麟血这般有用。
江煜懒散地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掌心,随意地呼唤出乌刃,又隐去,唤出,再隐去。
他已经渐渐习惯了灵气与魔气共处,乌刃使用的炉火纯青。不过它们可能很久都不用派上用场了。
他的道侣是魔君。
麟血为他加上天生神力的枷锁,注定悲剧的命运,但却意外赐予了他救赎灵魂的爱人。
禹承舟仍是不想让江煜看见自己作为魔君大开杀戒的模样,想起刚刚的吻,微微收了手。
傅怀肃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被他偷走的魂灵都归了位。
江煜蓦然走了出来。
禹承舟收了兵器,挑眉:“没走,都看见了?”
江煜牵过师尊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手背,轻笑道:“原来魔君这么厉害的。”
那双手刚刚动用完魔气,杀气十足,血腥浓烈。不过因为这也是师尊……
你的样子,我都喜欢。
……
傅怀肃跌跌撞撞滚出了魔宗,回紫宵阁养伤一躺便是大半个月。仙盟派人关怀询问他因何事进入黯渺谷,又因何事招惹了魔君,他咬着牙吐露不出半个字……
半晌,只得强撑着解释道自己是为了去搭救青漓宗的小修士,江煜。
此言一出,谣言漫天飞散,闹得整个修仙界上下动荡不安。
路人甲道:“傅阁主为情所困,打到魔宗去救自己的心上人,对,就是那个青漓宗的江煜,结果人没救出来,自己还被魔君打成了重伤。”
路人乙吃瓜:“……魔君强取豪夺傅阁主的心上人江煜,还将人重伤!”
路人丙吃惊:“什么?!魔君不仅强取豪夺还重伤了……江煜!!”
谣言越传越夸张,还出现了不少见证人,“我是现场那棵树……上的鸟/天上路过的剑,我作证,魔君就是当着阁主的面,强要了小修士!”
这些流言蜚语再配合上魔宗近日购进的红绸,张挂的灯笼,发散出去的红彤彤的请帖,就变得越发真实有据。
可怎么魔君强占良人还要这般守规矩地办复杂的道侣大典,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请帖是派送到与禹承舟江煜有结识交情的众人手中的。
齐奕捏着那张薄薄的红纸片,指甲在纸上掐出了两道印子,整只手连带着帖子都在颤抖,他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
江煜已经连月不在宗门之内了,怎么办,他也要学那傅怀肃上门抢人吗?
静坐了半秒,他直接冲去了藏书阁的顶端楼阁找宗主。顾不得宗主平日闭关定下的规矩,设下的结界,企图强行突破闯入,直接跪下去请罪,上次宗主想收江煜为徒,这次肯定也不会见死不救。
然而出乎他意料,什么结界都没碰,他就已经跌跌撞撞滚落进去。
一抬头,印入眼帘,宗主的案头也停着那张红纸片,与这纯白的屋子相比艳丽突兀得刺眼。
然而这屋内竟不只是帖子鲜红,宗主的无瑕衣下端……竟也沾上了星星点点已经干涸的赭红血污。
无尘界破了,宗主周身时常萦绕的灵光隐去了,三千雪丝挽了起来盘在帷帽之下。他此时正与无数凡人无数修士一般,双脚立足尘地之上。
“宗主?”齐奕哑然,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宗主,用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想起自己还有更要紧之事。
“小外门……”刚一开口,齐奕一顿,方才想起他的小外门已不是小外门了,过了内试,拿回了命牌,他再无立场唤人小外门了,这个称号要永远封在心底了。
“新晋内门弟子江煜,被黯渺谷魔君强行拐走,还弄了什么道侣大典简直……”不是人!齐奕咬下怒火,深吸一口气强忍道:“糟践弟子是小事,折煞青漓宗的威名兹事体大,望宗主……”
齐见月走过来,连带着案头的那张红纸顺着风,悠悠落到地上,停在齐奕眼前,“我要出门走走,宗门之事你看着处理便是。”这话说的轻飘飘的。
厌恶身体接触的齐见月头一次拍了拍自己大弟子的肩头,然而也仅停留了一瞬。
齐奕汗然,他知道此话一出,宗主便是要彻彻底底放下宗门,下凡入尘游历。
齐见月继续道:“身为宗主,你要不能动私情,不能存妄念,不能落尘垢,至于江煜一事,你可有数了吧。”
齐奕低垂着头,跪在地面上,全身一抖,装作听不懂这话外之意,“师尊……弟子有罪,弟子接不下这宗门,师弟的无情道修的更在行,继承了您的衣钵,便让云凛君来……”
“他继承了我的衣钵?”齐见月冷笑一声,离开屋子,与门口伫立许久的禹承舟擦肩而过,瞧着他侧身行礼之时还抬起双眸与自己淡然对视。
“不若说是我步了他的后尘……”
齐奕眼见着宗主指望不上,他从地上猛然抓起两张红帖,夺门而出,“师弟?”他见师弟手上也握着同样的请帖,“你也是要去救人的?”
今日禹承舟打扮的与往日别无异处,却又多了几分飘逸得体,水墨色的长袍翩然出尘,高叠的领口一丝不苟,只是抬手动作时腕间飘出一抹红色的绸带,隐约在漆黑发间的玉簪也是白玉渐变落红。
齐奕无心注意师弟身上的这些小细节,只觉得禹承舟打扮如此干净更是要去大典上抢人的。
“师弟今日前尘暂放,救人要紧,我陪你一同去!”
禹承舟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齐奕一同拽上飞剑,御剑破风而往。
落到黯渺谷门口,只见魔君府邸之外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凡人间的即将登基的新帝兰汝策马扬蹄,身后追随的无数侍卫严阵以待,“即便孤没有法力,为了皇子妃,孤也愿倾全国之力一试,哪怕江煜只曾短暂地陪伴过我,他也是孤一世的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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