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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染是想给明妃颜面,扶持她,到底可与王后争一争,她何乐而不为,三两句威胁的话,还是不打紧的。

周文义脸色变了又变,看了眼明妃,她低头品茶,没有去回答的想法,无法,他代替二房回话,道:“殿下想多了,能尚公主,是周府荣幸,怎敢怠慢。”

“老太爷,新平就是随口说说,您不要在意,时辰不早,我带新阳先走了。”楚染唱完了恶人的戏份,自然要唱好人。

明妃出口挽留,道:“新平留下便是,今日听说烤羊肉,特地从西边请来的庖厨。”

新阳眼光一闪,拉着楚染,道:“阿姐,我们试试?”

楚染:“……”

明妃还真懂新阳心思,一哄一个准,她只得留下吃羊肉。

午膳后,她带着新阳离开,没有将人留在周府。回府的路上,她作势问起明妃之事。新阳愣了下,摇头不知。

嘴倒严实,她将人带去护城河边上转了一圈,暗道内在清扫,新阳回去多半会撞上。

护城河旁多青楼楚馆,花船也不少,马车停在岸边上,烈日当头,热得佷。许多人挑着货担子,在叫卖,也有人摆着地摊卖着瓜果、香花,还有糖油煎糕。

新阳忽而抓着楚染的袖摆,指着远处一马车:“那像是相府的马车,陆相也在?”

陆相今日里行踪不定,楚染也不知是不是她,总觉得被新阳看到不好,就道:“或许出来走走,你来,她也能来的。”

新阳想想也是,便道:“阿姐,我们去船上坐坐?”

“改日吧,我们没有船,不好去的。”楚染拒绝。

新阳一脸苦相,冥思苦想了须臾后又道:“阿姐,不如我们去酒肆里看看,或许陆相还在呢。”

楚染听后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说话,就见新阳下车去买糖油煎糕,顿时无奈,左右看了一眼后,果见陆莳上了车。

没多久,车就走了。

新阳捧着糖糕回来,楚染再看时,卖糖糕的贩子就收拾摊子走了,大热天在这里卖糖糕,也会有人光顾吗?

为什么卖完新阳就走了?她觉得奇怪,新阳喜滋滋地吃了两块,就递给她,道:“阿姐,我出去看看,你先回府。”

楚染明白了,这?是要去见明妃了。她扶额,也不去阻拦,吩咐道:“你自己且注意些。”

新阳欢天喜地地走了,留楚染一人在马车上,她环顾一周后,吩咐车夫回府。

回府后,十五扑了过来,围绕着她打转,跑去她后面看一眼,好似在看陆莳有没有过来,一看没有人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走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楚染肩上有伤,抱不动它,揪着它的耳朵就走:“明日把你送回相府,瞧你着思念情人的样子,怪可怜的。”

十五喵喵地两声后,往丛里一蹿就跑了,也不见影子。

楚染好笑,想起新阳就觉得一阵头疼,明妃到底是何意思,这?般缠着新阳,想起梦里新阳的处境,嫁给周家二公子也比和亲的强。

不过她嫁人了,谁又去和亲?

难不成是灵祎?楚染眉心一动,想起那个梦后,又不太相信和亲这件事,她揉了揉额头,先去试探陆莳,或许她知晓朝堂动静。

晚点的时候过来问问,她欲午睡时,宁王匆匆忙忙跑来,就像有人追他一般,笑着让人去办冰盏来给他消暑。

宁王哪里有心思吃什?么冰盏,忙拉着楚染,道:“小新平,陪王叔去见一见丞相?”

他急得拉着楚染就走,楚染身上带伤,一碰就疼,她抿着唇角道:“王叔何事?”

“小新平,王叔就一个女儿,你就这么一个姐姐,送去和亲就不好了。”宁王心急,平日里风花雪月惯了,遇到大事就犯急。

楚染瞬息便明白过来了,装作不解,道:“什?么和亲,我怎地不知道?”

“咦,那个野蛮子来求娶我楚国公主,你看看你们几个都嫁人了,轮来轮去,就你姐姐合适。”

楚染捧了冰盏给他,让他先消消暑,笑道:“灵祎还在,如何轮也轮不到宁王府。”

一听灵祎,宁王更加犯难,道:“我也不想,只是我同你说,灵祎可是王后的嫡女,怎会去和亲。”还有半句未曾讲,以前有新阳,谁知偏偏求娶的和亲书到的前几日,新阳亲事就定了,太巧合了。

楚染道:“您求丞相也无用,不若你将阿姐先嫁了再说?”

“嫁到哪里去,丞相与我说了,霍启那个棺材板盖了一半的老东西提到我宁王府,所以想请你帮我去找找陆相,只有她能替我扭转败局。”宁王急得脑门上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

宁王妃早逝,留下一女,便成了宁王的掌心宠,哪里舍得她去和亲。

宁王不好去求陆相,只能来找楚染,毕竟她后面还有太子。楚染一时犯难,道:“叔父莫急,我替你去试试陆相的心思,您此刻去见陆相,只怕会给她惹来非议。”

霍启前面就提及宁王府,后面就去找陆相,陆相想开口也难。

宁王急得手?足无措,一听楚染肯帮忙,心中微微放心,大方道:“那王叔等你消息,改日去别院,王叔请你看舞,那些伶人用得可顺心,王叔再给你送一些?”

楚染吓得一皱眉,道:“我送去教坊了。”她不好意思说是陆相不给她留,说起伶人的时候,陆相挺凶的。

宁王立即就心疼了:“你送去教坊做什?么,白白便宜了陛下,哎呦,我的肝啊。”

楚染心虚,道:“那个我晚些时候给你去找陆相,您莫急啊。”

一听正事,宁王就恢复正经,道:“无妨,事成了,王叔再送十人,不是大事。”

楚染顿时不想同他答话,小心地将人送出府门,待转身的时候,看见新阳回来了,眼睛通红的,她正是不解,新阳就抹了抹眼睛,装作无事人。

她拉着新阳入府,恰好婢女送了鲜肉酥过来,香气扑鼻,新阳捡了一块吃下,顿时就哭了。

楚染不知怎地,想安慰她,却见她自己又咬了一块酥饼,边哭边吃。

她问怎么了,新阳摇头不说,她低声道:“明妃欺负你了?”

新阳心思浅,这?般一看就是被欺负了。她只顾着摇首,但是口中却是不停,吃着酥饼,楚染无奈,她无母亲,对新阳多了几分怜悯,无奈道:“你吃着就别哭了。”

谁知新阳无辜道:“我眼睛在哭,和嘴巴没有关系的。”

楚染:“……”

*****

晚间的时候,楚染照旧去找陆莳,暗道里十分干净,想必今日处理干净,拽了拽铃铛后,便静静等着。

谁知等了许久也无人来,她又拽了一次,照旧无人。

陆相还没有回来,她无奈下,又原路返回,出去后,新阳便来敲门,哭哭啼啼。楚染于心不忍,将人放进来,安慰几句。

哭过就赖着不走了,她抱着楚染道:“她凶我。”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楚染还是明白了,便道:“凶便凶了,下次凶回去。”

“我不凶。”新阳哭得眼睛通红,鼻子一吸一吸,还没有缓过来。她与明妃相识多年,两人心中皆有对方,只是命运不同,无人替她去求娶,明妃只能入宫来陪她,谁知出了和亲这件事,明妃就迫不及待地就将她嫁出宫,早知道当初就不让她进?宫了。

细细数来,两人不过相伴了几月,想到此,她哭得更为凄楚。

楚染头疼,暗道那里铃铛声响,约莫是陆莳来了。

她哄道:“时辰深了,你先去歇着,我明日带你去玩。”

新阳不肯,道:“我和阿姐一道睡。”

楚染拒绝道:“你和我睡,明妃会不高兴的。”姐妹二人同寝一榻也是无妨,只是新阳不懂这?些,听到这句就会离开。

新阳想了想,也没有去问楚染怎么知道她和明妃的事,要走时停了下来,道:“阿姐,我好像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楚染一慌,忙道:“或许是外面的婢女在玩铃铛,你去看看。”

新阳半信半疑地,又往屋内看了一眼,狐疑道:“不对,声音好像是在屋内。”

平日里笨得很,不知今夜就变聪明了,楚染拉着她就出去,道:“我让庖厨给你做了点心,是牛乳糕,里面放了蜜豆,你去尝尝。”

说完,将人推了出去,门给从里面栓上了,新阳在外面敲了两下,就默默走了。

楚染忙去暗道处将门打开,陆莳站在出口处,上下打量她一眼。她面色慌张,脸色红通通的,她怪道:“出了何事?”

“无事。”楚染脸红,将暗道门给关了上去,见陆莳手中提着食盒,道:“你未吃晚膳?”

“用过了,这?是你昨日要的花糖。”陆莳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又道:“我方才似乎听到有女子的声音,新阳来过?”

细细一想,公主府里也只有新阳才会让楚染不敢开门。

提及新阳,楚染就道:“你可知明妃与新阳之间……”

她欲言又止,陆莳就明白过来:“确有其事。”前世里新阳和亲后,明妃便郁郁而终,其中曲折,她只知道一半。这?次明妃入宫,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不过两辈子终究不同,她并未多加在意。

小儿女的感情,都是有的,何必去多管。

楚染一听就担忧道:“想必周文义是知晓的,明妃位尊,只怕无法反驳。”

“这?些不用管,宁王来找你了?”陆莳将玫瑰花糖取出来,盒子里还有其他的糖,五颜六色,像是雨后彩虹。

楚染觉得有趣,吃了一颗黄色的,有些辣,陆莳笑道:“那是姜糖。”

她吃了一口就吐出来,用帕子包着,辣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道:“我怎地不知吴江那里何时递了国书过来。”

吴江原来是大楚的,后来叛变,就一直没有收回来。吴江的国主懂得讨好楚帝,每年说不尽的贡品,就是每隔二十年就会求娶一位公主,拿女儿换来的东西,总令人不齿。

周文义谏议数次,前朝时就想收回吴江,谁知皇帝听劝,到了楚帝这?里被贡品看花了眼,哪里还想着收复回来,一位公主就能解决的事,何乐而不为。

她辣得不行,挑了颗玫瑰味的糖嘎吱一声咬碎了,甜味滋润着舌尖,这?才散去辣味。

陆莳凝视她一双带着情绪变化的眼眸,含笑道:“吴江历来如此,霍启提议宁王的独女。”

“灵祎不成吗?”楚染道,“她是最符合的,往下年龄都小了些,陛下有女儿,犯不着让宁王的女儿出去,也不怕被御史骂。”

灯火下,楚染的脸莹莹生光,她舔了舔唇角。

唇角上染着花糖,舔过,就显得红若深山里的丹果,引人采撷。

陆莳瞧过一眼后,心神?一颤,看向?旁处,漫不经心道:“霍启不肯,宁王久不入朝,无人替他说话,陛下自然就会偏心。”

楚染在糖盒里挑挑捡捡,看中白色的桂花糖,道:“霍启心思,宁王叔知道了,两府肯定结仇了,你若帮了宁王叔,日后自然有好处的,他在皇族里为长,以后好说话。”

她包了一嘴的桂花糖,也没多谈这?些话的心思,陆莳望着她:“你想让灵祎去和亲?”

“丞相有法子吗?”

陆莳侧身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很明显,楚染非善人,与王后本就不亲厚,之间隔着怨,灵祎又数次缠着她不放,是人都不会待见。

她略微一思忖,颔首道:“有。”

陆莳说的有,并非是可,楚染过于敏感,眼一瞪,戳破她心思:“丞相舍不得?”

“并非舍不得,而是没有必要这?般做。”陆莳回道。

陆莳才不信她,“只怕是陆相口是心非。”前世里就是新阳去和亲,怎地不见她去说什么值不值得,到了灵祎就是不值得。

“殿下该知,纵容吴江独立并非是长久之事。”陆莳劝道,她眸色冷了冷,“今日朝堂上不少人提及吴江当收回,霍启一力拒绝,陛下有些动摇。”

她想收回吴江,而非用公主去和亲,楚除去西北外?,几乎无战事,以至于楚帝心中总是担忧武将做大,不如借此机会让武将去征战,发挥他们的作用。

楚染不大相信,前世里吴江可是好好的,最后恒王立为太子的时候,还送上许多贡品来祝贺,可见恒王与吴江是要好的。

她略有些迟疑,陆莳晓得她听进去了,伸手去给她擦去嘴角边的糖渣。

楚染就只见一只莹白的手?从眼前略过去,瞬息就没了,嘴角被碰到的地方微微发烫,她自己伸手摸了摸,感觉哪里不一样。

她未及多想,抬首就看到陆莳眼中淡淡笑意,姣姣如月光,倾泻出数丈银辉。

陆相笑什?么?她又摸了摸唇角,道:“如何让陛下答应出征吴江?”

“不急。”陆莳凝视她那只不断在唇角上摩挲的手?,她擦来擦去,反把唇角擦得更加红了。她没忍住,伸手去拂开那只手,唇角蠕动,却听外面传来声音:“阿姐,你开门。”

陆莳今晚特地将婢女都调开了,没想到便宜了新阳,她来不及回应陆莳,便对外?道:“你怎地还不睡,我要睡了。”

“正好,我和阿姐睡。”新阳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听得楚染头疼,她示意陆莳去屋内躲避,自己端着一盒子花糖去开门,将糖递给新阳:“早些歇着。”

“阿姐哪里来的这?么多花糖,庖厨今日没有做这?些。”新阳接过盒子,吃了一颗姜糖,又道:“这?是新记的糖,我吃过几回,你今日去新记了?”

楚染朝屋内看一眼,敷衍她:“对、对,新记的,你早些去睡。”

“阿姐,你堵着门口做什?么,且让我进?去啊,我晚上同你睡,明妃不会生气的。”新阳抱着糖,往门缝里挤去。

楚染被她吓了心砰砰跳,忙按住她:“我不喜欢两人睡,一人自在,你且回去。”

“两人睡舒服,今后你与陆相也是要一起睡的,要习惯的,我先同你睡,以后就习惯了。”新阳乐道,她咬了一口花糖,好甜。

她说得振振有词,楚染竟觉得有些对,转而一想,就醒过神?来,将人往外?推了推:“我不想同你睡,你再不去睡,我就告诉明妃你喜欢旁的小姑娘。”

新阳一听就慌了,小脸发白,忙委屈道:“才不是,是你喜欢旁的小姑娘,明日我就去告诉陆相,哼。”

哼完还往里面张望一眼,笃定道:“你不让我进?去,就说明你藏了小姑娘。”

“藏着又如何,你吃里扒外?。”楚染直接将门关上,做了贼似的面红心跳,捂着自己的心口,抬首就见陆莳浅笑,她没好气道:“你笑什?么,都怨你,做什?么暗道,吓得我腿都软了。”

闻言,陆莳向她的腿那里看去,裙衫挡着,什?么都瞧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阳苦苦守了一夜,想去捉奸,却发现……

日万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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