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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一阵连续的门铃声将盛果儿从不安的睡眠中惊醒。门打开,明亮到刺眼的楼道灯笼着柯屿颀长瘦削的身体。

他撑着门框,苍白的脸上淡淡勾出一抹笑:“抱歉,回来迟了。”

盛果儿惊醒过来:“对不起,我实在太困了……”见柯屿还穿着片场走的衣服,忙问:“饿吗?要不吃点宵夜?要泡澡吗?我给你放洗澡水?”

柯屿摆摆手:“我没事,你先去睡。”他蹲下身的动作疲惫而小心,五只猫先后围了过来,迪伦最爱撒娇,把毛茸茸的脑袋主动歪到他掌下。只是主人的今天的手掌并不温暖,反而浸透了冰冷的潮湿。

盛果儿给他端来一杯热水:“醒醒酒。”她跟着蹲下,一边逗猫一边天真地问:“汤总是不是给你办庆功宴了?年终奖是不是得翻倍啊?”

柯屿“嗯”一声,笑声虚弱低沉:“当然翻倍。”

多喝了两口,盛果儿尤记得提醒:“别喝完,明天该水肿了。明天晚上是晚宴,又是奖项公布的日子……哎哥,阿根廷跟中国的时差是多少?”

柯屿微怔,淡漠地摇了摇头。

盛果儿取手机,声音跟着走动远远近近:“我以为你早就查过了呢……我看看,百度上这么说,”她跟着念:“中国大陆比阿根廷首都快十一个小时……公布时间是晚上九点……哎!那我们不是早上八点就知道结果了?!”

又掰着指头数了一遍:“我没算错吧?高中地理没学好……”

柯屿撸着猫,淡淡“嗯”一声。

“那我肯定睡不着了,”盛果儿升了个懒腰:“我要清醒着迎接明天的太阳!”

柯屿失笑:“快去睡,明天放你假,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补牙吗?”

盛果儿进客卧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柯屿仍盘腿坐在地板上,孤零零的身影只围了五只小猫,小猫喵呜喵呜,稚幼的声音并不比他的动作更轻柔。她按灭大灯,黑暗中,只剩下一站筒灯孤寂地照着他。

她觉浅,何况在自己老板家,潜意识里就不敢熟睡,听到点动静就醒了。闷哼声在万籁俱静中诡异,盛果儿疑心是自己幻听,又怕是柯屿有事,忐忐忑忑掀开被子下床,一路寻着声音找到开放式的洗漱间门口——硕大的洗手台前,撑着一具裸着上身的身体。

盛果儿被吓得退了一步,惊呼出声饿瞬间仅仅捂住了嘴——这张脊背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痕。

新鲜的、鲜红的,有的不深,有的几乎皮开肉绽。

被顶灯照着的背肌鲜明,随着呼吸的节奏而起伏,小麦色的皮肤上都是薄汗。撑着大理石台面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突起,掌心用力攥着一条浸湿了的毛巾。

呜咽声惊醒了深深垂首的人——柯屿半转过脸,因为忍痛而灼红的眼睛微眯,在瞬间爆发出令盛果儿陌生的戒备,意识到是她后,僵硬后是无奈的松弛,半晌,他平淡地说:“既然看到了,就帮我上药吧。”

眼泪迅速积蓄了眼眶,盛果儿拼命摇头:“怎么回事?谁打的?是谁打的?为什么会这样……”

柯屿轻柔地“嘘”一声:“乖,别问。”

折叠式的药箱已经打开放在一侧,柯屿濯洗毛巾,血迹顺着水流稀释,打着旋儿冲刷进下水道。他面无表情:“先用毛巾清理伤口,已经破了的地方不要沾水,用棉花沾碘酒消毒,然后抹药。这是破了的,没破的用这管。”他递出两管不同的药膏,上面都是看不懂的外文。

盛果儿分辨着,柯屿自嘲地一勾唇角,“祛疤的。”

祛疤的这管剩得更多,说明它用得慢。

柯屿提起药箱:“去客厅吧。”

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只有五只猫见怪不怪地盯着。或许眼里还是有好奇和疑惑的,毕竟从前都是这男人一个人给自己上药。

盛果儿没处理过这种事,下手没轻重,但始终没再听到他闷哼,最多——只是肌肉因为痛而神经性地紧绷。有的伤口太深了,不仅表皮,连真皮都被抽开,血在深深的血缝里结痂,她手抖,眼泪不停地掉,柯屿趴着,叹一口气,这时候还失笑调侃:“果儿,别哭了,眼泪掉伤口上真的很痛。”

盛果儿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声音,用力吸了吸鼻子:“你别招我,否则我一瓶药酒全洒你背上。”

“谋杀老板啊,那你年终奖没了。”

毛巾汰洗了五遍,一瓶药酒见底,断断续续处理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柯屿束上睡袍:“睡吧,明天十点前不要叫我。”

“奖……”“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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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