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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这日,瑶华领着恩哥儿去了和煜的府上拜年。
和煜现任户部侍郎一职,户部尚书年事已高,如今不过就是占个位置,户部具体的事情多由和煜打理。所以上门来拜年或者来投刺的人络绎不绝。
瑶华带着恩哥儿磕了头,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准备离开。
蒋氏有些过意不去,“华姐儿,今日招待不周。等初十那日,我家设宴,请了不少夫人小娘子前来听戏,你也早些过来,一同玩耍。”
瑶华笑着应了。等到初十那日,仔细地打扮了一番,领着闵婶和小丫鬟去了和府上。
给徐太夫人和蒋氏请安之后,瑶华便去了和瑶芝那里。
和瑶芝今日打扮得十分华贵,头顶带了一个明亮耀眼的金丝头冠,上面有亭台楼阁,宛若实物,甚至还有博如蝉翼,颤颤巍巍的美人。玲珑精巧,让人看着啧啧称奇。她身上穿了一件杏黄色的小袄和湖绿长裙,腰间则穿戴了一件绣工极为繁复的腰上黄。勒得细腰盈盈一握,望之可怜。
瑶华心中诧异。今日和家设宴,瑶芝未来的婆母,崔夫人王氏应该是必请的。在王氏面前,瑶芝当以低调温顺才是,怎么穿得如此招摇。她心中泛着嘀咕,走近了瑶芝。
瑶芝得了瑶华的螺子黛,再加上瑶华向来不占府中便宜,便是上门来,也从不空手,所以对瑶华也算得上是和颜悦色。见了瑶华,虽然没有站起来相迎,倒也笑着喊了一声,“华姐姐。”
瑶华啧啧了两声,“这是哪里来的仙子下凡,怎得看起来有几分面善呢?”
瑶芝这下坐不住了,跳了起来,作势要打她,“华姐姐就知道消遣人。”
“那也是美人我才乐意消遣呢。”瑶华在瑶芝面前从来不端着,悄声提点她,“好看是极好看的,可是王夫人要是看见了,会不会……”
瑶芝眼中闪过轻蔑,嘴角轻轻一撇,“姐姐说什么呢?”
咦,这是对王氏不屑一顾的意思了?她不过半个月没来和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上次和瑶芝在王氏面前,可不是这个态度。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各家夫人们去了蒋氏那里,小娘子们有些跟和瑶芝相熟的,就来了和瑶芝这里玩耍。瑶华也不往前面凑,眼见这屋里快要挤不下了,让闵婶带着小丫鬟自去找认识的婆子说话。而瑶芝忙着跟那些小娘子说话,早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趁着没人理会她,瑶华便避到了一个清静的角落,喝着茶,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没过一会儿,便有两个小娘子嘀嘀咕咕地从外面走过,可能是更衣归来,两人说着说着便停下脚步,在外面的一棵梅花下站着说话。
“你瞧和瑶芝今日那轻狂的样子,就差没头顶顶个三丈高的冠来,只用下巴看人了。”
“算了,今日是来听戏的,何必跟她计较,就她那性子,指不定哪日就有好戏看了。”
第一个少女嗤笑了一声,“说的就是。自以为能嫁给崔家大郎,就比别人美满了。哼,她倒是想得美。哎,你说我们一会儿要是在她面前露点消息,让她知道她的崔大公子,如今日日与阮元菡琴瑟和鸣,她会怎么样?”
第二个少女笑了出来,“得了,笑话闷声看着才有意思,你可别闹出来。别到时候和瑶芝不能把你怎么样,那阮元菡可不是个好惹的主,人家背后还有个皇后姐姐撑腰呢。”
“说得也是,由着她张狂,如今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这桩风流韵事。就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只怕未必!瑶华心想。和煜在京城也算得上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若是京城中人人都知道,那么他就没有不知道的道理。而且瞧着和瑶芝今日对王夫人隐隐的不屑,只怕和瑶芝对此事也心知肚明。但是,和瑶芝竟然不哭不闹,还瞧不起攀上了阮家的崔大郎和王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她哪里来的底气。
窗外的两个小娘子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瑶华忍不住摇摇头,来别人家做客还这么嚣张,她静悄悄地站起身,轻手轻脚地从后门离开了。背后闲话的遇上听壁脚的,真要是照了面,谁弱谁尴尬,谁强谁有理。她沿着屋后走了一段,寻思着自己应该往哪里去才好。
徐老夫人和蒋氏那里肯定是挤满了各家夫人,和瑶芝这里又挤满了各家的小娘子,花园里只怕也挤满了说闲话的人。她这种不轻不重的本家姑娘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的好。
她往回走了一段路,见到了在和瑶芝身边服侍的丫鬟,笑着交代了一句,“我去瑶兰妹妹那里坐一坐,要是你家姑娘问起来,你告诉她一声。”
那丫鬟忙应下了,还给她指了方向。瑶兰的院子在花园的西南角,要过去,必定要穿过和府花园。瑶华只挑那偏僻小道走,就怕不小心再撞上些说闲话的。
可是大概今日诸事不宜,只宜背后嚼舌根。瑶华刚走到一座假山边上,便听见有人在上面说笑。那笑声里还夹着两句,“真的呀……竟然如此”,幸灾乐祸,扑面而来。
瑶华听得脚下打跌,差点摔了一跤。
没弄错吧,怎么这些宴请就成了八卦茶话会了。她瞧瞧前路一览无遗,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唉,真是不给活路啊。瑶华只能低头躲进假山洞里。
“……如今和家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想想,崔家被那个混世魔王崔二郎拖累得苦不堪言,阮太师一个脸色,下面多得是给崔尚书添堵的人,可偏生崔二郎没有官职在身,又让人拿不住把柄,真要怎么样,就往宫里一躲。便是阮皇后气得牙痒,人就在她眼皮子下面,她也无可奈何,只能把这气往崔家身上撒。和大人就算再能干,还能跟皇后和太师过不去不成?”
“所以呢?”另一位夫人笑得发抖,“崔夫人就把她儿子当做童男童女上供给了阮家?教授阮小娘子弹琴,哎吆,我的天爷,她怎么想得出来。哈哈……”
头一个说话夫人也好笑,“你别管她怎么想得出来,可人家这招好使啊。你瞧瞧,这不,崔大郎去抛头露面谈了情,崔老尚书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嘛。”
“哎吆,弹琴,谈的是什么情,笑死我了,难道和家就准备当这个缩头乌龟了。崔大郎这东床快婿,和家就准备拱手让人不成?”
“什么东床快婿,只怕和家现在巴不得把崔大郎和二姑娘的婚事作废了呢。现在整个京城,谁还不知道这事,崔大郎的名声也毁了,哪里还能算的上是东床快婿。而且经此一事,和家也看出来崔家后继无力,光靠这崔老尚书,还能风光几年。现在阮小娘子倒是跟崔家大郎如胶似漆了,肯定不肯放人。可是拆了这头,成就那头,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三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如今的局面就是三家都有意,可三家谁都不好开口。”
“哎吆吆,这和家的戏果然好看。不行不行,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蒋氏的脸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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