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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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离魂

“再死一次？”

钟毓果真是读书人,喜欢抠字眼。她注意到了周黎生说了一个“再”字。

周黎生立刻沉默了。

他抬了抬眼,似乎有些恼火。

过了会儿才道。

“你死过一次的。这句话，周家上下包括我跟表哥等人都说过很多次。应该有二十次以上了。而且误打误撞救了表哥。”

周黎生已经不耐烦了。

钟毓自然不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她只得寻另个话头。

“为什么我要救你表哥就要死？”

周黎生看着她，嘴角的冷笑慢慢勾起。

“你以为离魂是什么？我为什么说表哥对自己太狠了。因为离魂就是……要去死啊。不然魂魄怎么离开肉体？”

钟毓当场愣住了。

第二日黄昏——

“表少爷,真的要这种法子对我家夫人吗？我家夫人会受不了的。”

小厮扯住了周黎生的袖子，一脸不忍心。

周黎生扯回自己的袖子,转眼间又被小厮扯住。周黎生又扯回自己的袖子，很快又被小厮拽住。眼见是拯救不了自己的袖子，周黎生只得放弃挣扎。冷哼了一声，嘲笑道。

“谁不知道你家夫人很宝贝。是她自己求本少爷的,不然本少爷才懒得趟这趟浑水呢。”

要知道，让活人去死，是会折寿的。

小厮没法，只得跟着周黎生一块看向钟毓。

钟毓坐在圆桌前,桌子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没喝前就已经先闻见来自药汤的臭味了。

真是奇臭无比。

钟毓皱着眉头，端详着。

“赶紧趁热喝，不然凉了更难喝。”

周黎生唯恐天下不乱，出声催促道。

钟毓艰难地点头，端起碗，很是嫌弃地捏着鼻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张开嘴大口喝药汤。

入口的滋味比闻着的时候更加恶心。

钟毓都不知道如何形容了，简直就是跟喝粪坑里的赃物般。钟毓差点就恶心要吐出来。

偏生周黎生还在耳边阴恻恻说道。

“你若吐出来,即便是一小口也会让你重新再喝一次的。”

钟毓无言以对。

过了会儿，钟毓便觉得腹痛难忍，她的头也开始发痛。喉咙火辣辣的，钟毓嘴巴一张，便吐出一大口献血。

她的腹部此刻跟刀割般，痛得她死去活来。

“表哥离魂时也是这般难受无比。活人寻死总是要经受一般折腾的，忍忍就过去了。”

钟毓点点头，刚想赞同周黎生的话，她的耳边突然传来小厮的话。

“表少爷你又撒谎了。我家少爷离魂的时候你不是跟小的在庙里送魂吗，你又没有千里眼，怎么知道我家少爷痛不欲生呢？而且小的听少爷说过，离魂也不是很痛苦的，直接喝了离魂药，便安静地入睡，过了会儿便会离魂了。你这药汤好像加了一味药呢。”

“闭嘴！”

钟毓听到这，简直就要吐血了。

好个周黎生，又耍她。

这离魂是假的吗？

钟毓还打算质问周黎生，话还说完，她便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接下来浑身剧痛。

“咦，表少爷，你看夫人睡着了。”

“嗯，看来是离魂了。”

钟毓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她明明不是还清醒着……吗？

钟毓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接下来她发现自己有些奇怪了。

她悬空了。

而且她面前坐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长得跟她一模一样，此刻正闭着眼，似乎在睡觉。

钟毓看了看那女人，她又看了看周黎生。

一脸的吃惊。

那女人是她自己啊！

周黎生的目光对上了钟毓。

“很惊讶是吧？”

周黎生看着她，面无表情。

小厮在一旁问他。

“表少爷你在跟谁说话？”

周黎生瞥了眼小厮。

“你功力不够，自然看不见。”

周黎生又看向钟毓。

“你别逗留了，按照我之前告诉你的，去找那条你看见有光的路，切莫回头。不然大罗神仙都无法救你了。”

周黎生口中的有光的路，指的是指引往黄泉之路。那里有亡魂点灯看守。

钟毓点点头，往窗外走去。

只有窗外才有亮光。

周黎生跟小厮，以及他们所在的屋子慢慢地远离了钟毓，凡间在钟毓眼中越来越黯淡。

就这么一个片刻，钟毓在光明与黑暗交接处瞥见了一个身影。

那张脸极为苍白。

上挑的桃花眼正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那是鬼爷。

鬼爷原来一直在她身边！

怎么可能！

鬼爷朝钟毓摇摇头。

“你是傻子吗？离魂这事是好玩的吗？”

鬼爷的声音顺着一阵阴冷的风吹向钟毓。鬼爷就站定在那里，一张脸若隐若现，钟毓与鬼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鬼爷的身影也跟周黎生他们一样，越来越黯淡。

钟毓想转身朝鬼爷而去，耳边却响起了周黎生的话。

“切莫回头，路上会有东西阻扰你，就算是表哥出现了你也不要理会。”

钟毓的脚自觉地往前走去。她不敢回头了。

鬼爷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我不会有事的。”莫名地，钟毓因为这话这段时间因为鬼爷的消失而恐慌的心渐渐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