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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家的地里种的是黄豆,如今收回来的黄豆连着豆秧儿,叶子大多都掉了,只剩下干黄的茎叶上带着一串串沉甸甸的豆荚。
昨晚方言与木雨在院中的交谈,方老二都听到了,他既感欣慰又觉得方言辛苦,便再也不让方言动那些农活,只言要等李大娘与李大伯帮忙。
见粮已到家,后续是需要力气的活计,方言便也不去干了,专心琢磨赚钱的法子。
方家没有养家畜家禽,粮食的茎叶晒一晒刚好可以充作柴草。
而县城的大户人家,庄子里都是要留些干草用来冬日喂牲畜的,捡些柴应是好卖的。
清晨做完例行的家务,方言便带着绳子出去捡柴。
独自去西边的林子里,方言也不敢走的太深。
林子边缘处的树枝有些少,应是别人捡过了的,方言又将杨树上能够到的干枯树枝也扯了下来,用了近半个时辰凑了一小捆,将柴捆好拎了拎,应是有十来斤重。
待到返回家中,方言又将上次捡的柴也捆成捆,拎了拎,两捆柴算一起也不过三十斤。
叹了口气,抬起头正好望见东北方向的山,方言第一次产生了想上去看看的念头。
摇摇头打消了念头,方言便进了东屋,这才晓得他出去的一个多时辰里,张水曾来找过他。
忆起昨晚张水说再来玩,方言只以为是客气话,没想到今日真的上门来。
方言便去寻了一趟张水。
说到张水,方言的感情很是复杂。
方言憎恶张武是毋庸置疑的,上一世张武趁火打劫,想要强娶了他,每每想起张武的嘴脸,方言都是一阵不舒服。
对于张山,虽然上一世定了亲,却没见过几面,甚至连话都不曾说过,便也没有甚好恶。
唯独对张水,方言自己也说不清。
张水他爹张武是个尤其重汉子的,尽管张山什么活都不能干,也依然宠着他。而作为哥儿的张水,不仅要干家务,还有照顾张山。
方言不记得幼时是怎么认识张水的了,但这么多年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是一时能割舍掉的。
待到张水家门前时,方言收起了心思,站在院门口喊道:“张水!”
张水听到喊声,从厨房擦了擦手走了出来,道:“言哥儿,你来了!我早些时候去寻你,你没在家。”
“恩,出去了一趟,”说完,又问道:“你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张水笑了笑道:“怎么,没有事就不能寻你了?想要跟你歇一会呢!”
方言如今时刻在想着赚钱的事,自然没心思唠嗑,便道:“你也忙着呢吧?不如改日吧,我下午还想去县里,卖两捆柴。”
听说方言要去县里,张水顿了顿,他确实有些话想对方言说,便道:“正好,我也想去县里卖些鸡蛋,过了晌午同去可好?”
闻言,方言点了点头,道:“那便未时在村口集合吧!”
这几日天,白天还可以,早晚则感觉冷了很多,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上冻了。
未时阳光正好,方言与张水一个挑着柴,一个挎着一篮子鸡蛋,往县城走去。
“言哥儿,”张水唤了一声,见方言面带疑惑的瞧他,便又道:“你可有中意的汉子?”
来了!方言一听这话头,便知这许是为了张山做说客的。不只是张武的意思,还是张水自己的想法,左右他是不能再与张水定亲的。
“还没有,”方言答道,本是该接着回一句“怎得有此一问”,方言将话在嘴边过了一下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你也知我家里,如今只有我与爹二人,我自是成亲也许会招赘,或者娶个女人。”
张武期待着张山开枝散叶,必是不肯让他入赘的,这或许就截断张家的念想了。
果然,张水闻言皱了皱眉,“从未曾听闻哥儿娶哥儿的,也未见哥儿娶女人的,你的想法也太大胆了!”想了想又道:“成亲之事自是得爹娘做主,你爹可会同意?”
虽然方老二没有许过方言一定遂了他的意,但此时若不堵住这话,没准还是有前世那一遭。
“恩,”方言点了点头,“我爹自会顺了我的意。”
既然说得如此,张水也不好再提张山的婚事了。
想到张水还未定亲,明年也要十四了,方言便问:“你怎得还没定亲?”
张水笑了笑道:“我哥哥还未娶亲,我怎得能着急,自是还要在家照顾哥哥的。”
张水面上虽然带笑,却未达眼底,想来这也不是什么实话。
一路上二人走走停停,一个多时辰便也到了县城。
良柳县是个不大的县城,东西有一条主街,自中间分开,东边住的都是些富裕的人家,零星有几个商铺,卖的也是些绣品、胭脂、绸布之类的。西边则是各种店铺,卖些杂货、米粮,最显眼的则是对街而立的两栋二层青砖楼,乃是云来客栈和酒楼闻香居。
西街也有些散乱的小摊贩,都是附近村里的村民,拿着自家的东西出来叫卖。
除了主街外,还有二街三街,里面赌坊、青楼也是有的。
方言与张水自南门入县城,随即走向西街。
大多村民都是赶早出门,下午摆小摊的人已经不多了,二人找了块空地一蹲,便等着生意上门。北方十月底的天气不是那么好挨的,虽然换了厚衣裳,方言还是觉得风一吹就能透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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