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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琔直视易拾,目光如镜,“你是在抓我的把柄?”
易拾却反问:“那不如你来告诉我,你有什么把柄是可以让我抓的?”
“易拾,”章琔郑重其辞:“我和你奉长者之命成亲,均非自愿。在爷爷同意我们和离之前,我会继续住在易家,但在此之前,你别来干预我。当然,我也不会干预你。”
此番话于易拾浑如过耳之风,他蹈足走向章琔,步伐缓而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去见桃生了?”
章琔微觉诧异,但不确定易拾是在诈话还是的确知道些什么,所以继续保持泰然自若,“我去见谁于你而言有何影响?”
“有何影响?”易拾忽地敛笑,眸噙冷意,“你现在是我易拾名正言顺之妻,你在外头招花惹草有损我易家体面,丢我易家家风。”
“损你体面?丢你家风?”章琔仿佛听到什么好笑之事,不由哂然,“易拾,恐怕你忘了自己的名声在尺雪城有多臭吧。”
易拾却咄咄逼人:“我是我,易家是易家,你难道希望易、章两家的名声因为一个桃生而变得更臭吗?”
听易拾三句话里两句都不离桃生,章琔愠怒不已,“别总扯桃生,即便没有桃生,我也会和离。”
“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夫妻。”易拾面带怒色,蓦地掐住章琔的脖子,声色俱厉:“你明目张胆地给我戴绿头巾,谁给你的胆子,章琔。”
“你干什么?”章琔不断地扒扯易拾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刮出道道血痕,他也不肯松开。
易拾五指越收越紧,章琔逐渐喘不过气,不觉然杀心顿起,右手摸向衣襟,不假思索地抽出割金丝,正要动手,易拾却蓦然松开。
“咳咳……”章琔弓着腰,抚颈猛咳,再看向易拾的眼神变得有些怨毒。
易拾神态举止恢复一贯的玩世不恭,“你气什么?我还真能掐死你不成?”
章琔瞬间将割金丝收入袖中,站直身子,张目嗔视,“纨绔子。”
骂完便要走,易拾蓦地展臂一拦,“娘子上哪儿去?”眉挑眼眯,流气十足。
正在气头上,章琔怒火顿烧,一脚踢中易拾髋部,又连推带搡地将他逼至贴墙,左臂狠抵其颏,右手食指往易拾的喉突处轻轻一刮,笑得更流气,“易公子这是唱的哪一出?色鬼附身?”
易拾突然仰头,视顶一笑,章琔不知其中,也昂首上看。
便是这时,易拾趁其不备,抓住章琔双肩,往前一推,紧接着,指掌顺其纤臂一路滑至腕处,趁势将双腕反剪其身后,用轻巧之力便反制章琔,俯首将唇齿依在章琔耳畔,轻声道:“章小姐不妨听本小爷一句提醒,色字头上一把刀。”
章琔一愣,旋即问道:“你此言何意?”
易拾的目光落在章琔眉眼间,瞳子里笑不达心,“别色迷心窍。”
章琔越发糊涂,“你究竟想说什么?”
易拾冷不丁将章琔一放,而后从容地大跨步走开。
蟾光射雪,檐花芬香,易拾走在斜入游廊的雪光里,负袖行吟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易拾渐行渐远,最终身隐于黑夜之中。
章琔觉得今夜的易拾言行举止都非常奇怪,与常日判若两人,那层放浪不羁的皮面下,似乎另有一副形骸。
被关在青竹苑的第五日,申时,青竹林里,七八名手捧窄口瓷瓶的侍婢以章琔为中心围成一圈,章琔以巾蒙眼,手托一只巴掌大小的布袋,里面装着一捧小如珍珠的碎石,正在练习投瓶。
“小姐,”春来突然急慌慌地跑到章琔身旁,凑耳低语:“奴婢方才听到一个传闻。”
章琔拉下蒙眼巾,挥退侍婢,又信手将布袋塞给春来,“什么传闻?”
春来神秘兮兮地道:“奴婢方才听冬去说,这宅子里有一处禁地,等闲不许人进。”
“这有何稀奇。”生长于深宅里的章琔对此毫不在意。
春来继续道:“每年腊月二十六这日,易老太爷跟姑爷都会进去待小半日。而每次出来后,姑爷都会性情大变,郁郁寡欢两三日,还不断地捏泥人。”
“捏泥人?”此事倒教章琔感到有些诧异。
春来用力点头,“还有更奇怪的,姑爷捏完泥人后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第二日又出现在枯井里,所以每年除夕的清早,冬去都会跟人去井边捞人。而姑爷从井里出来后,一觉醒来又会恢复正常,宅里的人都说,姑爷是被鬼附身。”
最后一句话,春来说的格外小声,表情也格外惊悚。
章琔恍然想起易拾昨夜的变化,再结合此传闻,似乎有迹可循,不禁喃喃道:“这易拾在搞什么鬼?”
春来惑然道:“奴婢也觉得奇怪,而且照姑爷平日的言行,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郁郁寡欢的人。”
章琔骤然来了兴趣,好奇问道:“禁地在何处?”
“东边的檀杏园。”话刚出口,春来一霎醒然,诧道:“小姐不会是想?”
章琔未理会春来的惊讶,又继续问:“今天是哪个日子?”
春来想了想,道:“腊月二十二。”
章琔掐指一算,“再有三日就是二十六。”目光虚望远处,似笑非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鬼附身,还是人在搞鬼。”夜时,章琔在房中闭门练习割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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