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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裔食髓知?味,一直腻着云裳厮磨到晚膳时候。
内殿未掌灯,半明?半昏的夕晖助长放纵荒唐的欲.望。容裔将云裳抱坐在窗下的玫瑰椅上?,自己按着椅臂屈膝,将她整个人圈入他的囹圄,低头贴上?那枚白皙的喉结。
女子的喉咙不同于男人,那是一个柔软又?隐蔽的花苞,需要十足的耐心才?能品出美?妙。
云裳怕痒,难耐地?向后仰起头,反而更像邀人品尝般,昏昧空间里弥漫着无尽的欲说还休。
有些心意?非到抉择关头不能看清,一旦看清了,有些事的发生便?是自然而然。
云裳并不觉得羞耻,乖乖巧巧地?勾着容裔的脖颈,只是心跳得有些恍惚。
实在被啃得痒不过了,她忍不住轻吟去推容裔,容裔气息灼热,转而向软罗纱的衣领下开拓,云裳身子激灵一下,警惕再推他,男人便?愉悦地?低笑?一声。
云裳的衣襟早被他揉扯得没眼看了,侬声抱怨:“你不是属狼,是属狗的。”
容裔动作微顿,抬头问:“不喜欢吗?”
他眉弓下染了抹微红,一本正经的眼神凝望过来,由不得人不心悸。
云裳眼神上?飘,容王爷真是当仁不让的一根木头,都这种时候了,都孟浪到这份上?了,还大白话?地?问她喜不喜欢?
木头。
偏他神情真切,声音压低一分:“我有时看不出你不高兴、因何不高兴,所?以你若不悦了,一定告诉我。”
云裳被这坦白的话?逗笑?,白生生的指头抵开他额角,一边理衣襟一边道:“恕我直言,王爷殿下揣摩人心的本领一等一的高明?,不必拿话?哄人。”
“可我只想懂你。”容裔直勾勾地?看着她,眼里还有未褪的水光。
云裳转开视线。
她当然不能承认她爱极了这张脸,否则此人的尾巴不是要翘到天上?去?不过美?色当前,云裳到底忍不住转回眼神,伸指碰碰他的颔骨,沿着硬朗的轮廓一路向下比量。
这骨相的完美?比例实在难得一见?。
容裔眼色骤然深邃。
云裳说出心底长久以来的愿望:“我为你画幅肖相可好?”
她不提这个还罢,一说起,容裔瞬间想起她曾邀请折寓兰画相,还力赞那混账的容貌,两人惺惺相惜得很,继而又?想到有琴文林那张足可傲世的脸,在云裳眼前足足晃悠了这么多年,顿时醋海翻涌,手掌在云裳腰上?一握,人又?压了上?去。
“哎!”云裳也不知?他按在她腰窝的哪里,浑身一软,整个人落在他的臂弯里。
哪有话?不好好说就上?嘴啃的人呢!云裳此前也没看出容裔冷峻的外表下,暗地?是这般缠人,“你行行好,堂堂摄政王不要显得这般急色。”
一声轻笑?:“本王若真急色,你此时还有力气控诉我么?”
“别、我饿了,真的,别闹了……”
“不是正在喂你吗?”
“……”
这一闹又?过半晌功夫,付六在外候着传膳,眼看天色越发黑暗,小心翼翼问了三次,两次没有回音,最后一次他家王爷终于开尊口:“吵什么?”
那声音没有一点恼怒,反而像喉咙糊了层蜜,和悦得让人不敢认这是他们那位喜怒无常的爷。
付六捂着自己的腮帮子牙疼,久旱逢雨,真比今天的月饼馅还腻了。
等里头终于掌灯传膳,容裔额外要了水。付六一听心里就是一声好家伙,满脸喜意?地?想,王府的好事将近了。
也该有个人来疼一疼他们王爷了。
府内女婢不多,这些事都由他这个掖庭出身的人经手,付六不止准备了热水,还有澡豆、花瓣、香膏子并那止疼的药膏,一应俱全。
实际上?他想多了,容裔矢口不承认自己急色,华云裳是他两世的珍宝,未行六礼之前,他如何会这般随便?地?占有她。
只是吃不到肉,望屠门而嚼地?解解馋是免不得的,云裳身上?概是能摸的地?方都没逃过他的魔爪,两人身上?皆闹出汗来,容裔自己无妨,想女子爱干净些,才?为她要了水。
云裳拢着衣襟不肯在这里沐浴。
非是信不过容裔的人品,只是哪怕才?与他交颈厮磨,她还是不习惯在家以外的地?方沐浴。
现在的云裳只有一个想法:吃饭。今日?一大早起来便?赶出城去,一整天没正经进食,这会儿真有些饿了。
容裔哭笑?不得,命人将送进屋里的热水浴桶撤出去,又?传摆饭。
谁知?沐浴用的零碎东西不少,一个小婢慌忙间将一个扁圆的小锡盒掉在地?上?,云裳瞧那盒子花纹精巧,弯腰拾了起来,吓得小婢磕头赔罪。
容裔看这蠢东西碍眼,柔情满溢的神情截然一变:“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留这双手有什么用?”
“侬凶甚,还不是您老人家的威严吓的。”
云裳瞅他一眼,一看这小婢就是没进过容裔内室,又?久闻这位阎王爷的阴沉性情,被吓破了胆子的,安抚小婢两句让她退下,好奇地?看着手里的小盒。
容裔没脾气,看着云裳小女孩般摆弄香盒,失笑?:“那是什么??前不是说饿得前胸贴后背么,这会儿又?不饿了”
“我也不知?是什么。”云裳回答第一句话?,一面向食案走一面拧开盒盖闻了闻。
她“咦”了一声,似有些困惑,挖了半指甲在手心化?开,质地?与平时用的膏子都不同,还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清凉,一时摸不着头脑。
无意?间看容裔一眼,云裳突然福至心灵。
她顿时拧起黛烟眉,撂下那东西:“王爷家的好东西我不敢偏,饭也不必吃了,我这就家去!”
容裔诧异拉她,“怎么,谁惹你不开心了?”转目盯着她手里的罪魁祸首,“这是什么东西?”
云裳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后知?后觉容木头不懂女子家的瓶瓶罐罐,必是下头人弄鬼,红着脸立在原地?,一口气不知?该向谁出。
适时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两声,云裳气馁,掉头道:“吃饭。”
容裔见?识到了什么叫女子的脾气比变天还快。
他摸摸鼻头,觑着她的脸色闭上?嘴,直觉这个时候少说少错。
两人相对坐在食案两方,案上?好几道都是江南菜色,如肴栗子炒子鸡,蟮丝羹,还有那芙蓉雪豆腐,看着颇为精致可口。容裔敛袖为云裳盛汤,不知?哪一窍突然打通,动作一顿,意?味深长“哦”了声。
云裳当即会意?,耳朵粉红道:“容九!”
她浅嗔薄恼的模样,容裔怎么也看不够,嘴角的弧弯压不住:“这便?羞了,以后可怎么好?”
云裳眯眼搁下玉箸,容裔忙道:“不说了不说了,用饭。”
云裳用膳的习惯是少而精致,容裔却不厌其?烦地?给她搛菜,不一时,云裳碗里的菜便?冒尖尖了。
女子瞟容裔一眼,又?将菜夹回他碗里。
倒是谁也不嫌谁,都吃得有滋有味。
容裔看着她咀嚼时微微嚅动的粉润嘴唇,想起前一世的事,微微一笑?,许是此刻心意?太足,氛围又?太好,惟恐是梦,轻唤一声:“云裳。”
同时云裳也道:“容九。”
容裔笑?:“你?说。”
云裳从宫里回来一直放不下父亲的事,如今既对容裔卸下心防,有些话?便?直接问了:“之前你说我爹快回京了?”
容裔点头:“算脚程该在这几日?。”
云裳心中有数,从漠北到梦华,哪里是几日?脚程就可以到达的,除非,爹爹提前就起程了。
可是没有君令,阿爹擅离职守回京做什么呢?或者说,他回途有没有经过山东,有没有参与那场“貊族”的叛变?
她抬头看着容裔,他的目光在灯光下十分坦诚,让云裳心头的那个猜测愈发清晰——阿爹和容裔虽然表面上?不对付,但他们一定有着共同的秘密。
既是秘密,就该心照不宣。
云裳心思通透,最终没有问出口,转而问:“那奚小将军……”
她话?题转得生硬,容裔佯若不知?,“放心,我留那只乌鸦的性命。”
云裳一愣,奚荥是率兵去华府捉她的人,同时也是宋金苔的夫君,她原想求求情的,闻言闹不懂了,“什么乌鸦?”
容裔但笑?不语。
饭后夜静风凉,两人到八角亭中赏月。
这一年的中秋,梦华街道禁严,百姓足不出户,没有彩灯烟花也没有十里游舫,连皇宫内禁同样是人心惶惶,灯都不敢多点一盏,寻不出半点节日?的喜庆。
但天上?的明?月还是亮而圆满,亘古不变地?悬映人间。
容裔将披风裹在云裳身上?,望月沉默了一会,道:“我今日?杀了隽从心。”
怀里的人身子一颤,容裔心想她果然在意?,苦涩地?低头。
她是从正统的学宫学成出师的,尊师重道是为人基准,如何接受得了弑师之事呢?容裔本可以不说,可是他怕她早晚会知?道,怕她知?道后会怪他,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继而远远地?离开他。
——与其?这样,他还不如自己递出这一刀。
这很矛盾,好比是没有安全感的兽类向对它舍食之人恶狠狠地?露出獠牙,又?剖开自己结疤的伤口,证明?自己很丑陋很肮脏。
明?明?是想靠近那良善的温暖,却?用推拒狠狠扎自己一刀。因为遍体鳞伤,就不会再感觉痛了。
他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比任何人都更怕失去。
“吾君手中有刀,心中有佛。”云裳默然一许,轻道。
容裔闻言指尖颤抖,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云裳的脸被月色映得晶透如白玉,澄澈的黑眸望向他:“不瞒你,我在返回那道城门之前,心中预料到的情况比现下局面糟糕许多倍……其?实在三位藩王在京的形势下,混水摸鱼比安定各方更容易,你大可以做得更绝,可是你没有。”
云裳没有想到容裔最终愿将皇位让给一个小儿坐,这也不由让她反省自己,是不是把他想得太乱臣贼子了……
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她确确实实是做好最糟糕的准备回来的。
隽从心是士子楷模白衣帝师又?如何,她在石室中听到他对容裔母子做的事,只有对容裔的心疼,怎会舍得责怪容裔?隽从心也许是位当世无双的谋圣,却不是个好老师。
至于太子,云裳对他全无好感。太子生前觊觎她,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云裳又?从容裔口中得知?貊族叛乱的真相,如若让这样的人主莅政,江山社稷岂不危矣?
反观想世人口中冷血嗜杀的摄政王,在兵不血刃间移换权柄,最大程度避免了无谓的牺牲。
“是为了你。”
“什么?”云裳抬头,猝不防的温热堵上?来,低不可闻的呢喃缠绵落在唇舌间。
“……我知?你不喜欢冲突血腥,也不喜欢钩心斗角,我不能弄脏了你,为了你,我想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心中无佛,只是甘愿为你放下屠刀。
云裳顾不上?感动,被欺得脸热身软,双手下意?识勾在他腰身两畔,若非嘴不空闲,真的想问一句:这个人,当真对风月事一窍不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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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川王府一片浓情蜜意?的时候,临安王下榻的驿馆却是愁云惨淡。
婉太后斗不过摄政王,忍痛同意?重立新?君,转而命右相婉慈派兵围守在驿馆外,似是认定太子之死与临安王脱不开干系,要为爱子报仇。
软柿子容明?晖郁闷加窝火,他不否认自己的野心,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就被容裔祸水东引,扣上?这么一顶谋逆的帽子。
他在围城中咬牙切齿:“容九浔,好个一箭双雕之计!当年太后和姓隽的一力扶持他,只为阻碍我争夺龙位,如今又?如何?——易地?处之,我未必不会留太子一条性命。”
可眼下说什么都迟了,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带来的两个幕僚一人出策与青州王联手,以藩镇之势逼宫城让步全身而退,另一人建议向太后投诚,趁着乱势未已斗倒摄政王。
容明?晖从前在江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听手下客卿挥斥方遒,颇为欣赏他们的才?华,而今被困方隅之地?,才?知?全是他娘的纸上?谈兵!
昔日?翩翩雅逸王爷气急败坏地?拍案:“端木翊呢,把这小子叫过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本王别扭,告诉他,本王若有个参差,?剁了他的狗头喂狗!”
话?音才?落,绢灯烛影摇曳,端木翊敲门进来,年轻的脸上?面无表情:“王爷请息怒,狗不吃狗。”
“哼,”容明?晖被这个不好笑?的笑?话?激怒:“狗不吃狗,人可是会杀人!辅之,本王不过凿沉了你师门坐的一艘船,你便?一路与本王别扭到今日?,狷介放肆,本王可曾责过你没有?眼下什么时候了,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辅佐本王成就大业的少年俊杰,难道只是名声在外吗!”
他凿的是一艘无关轻重的商船,可现在容裔是往他头上?扣屎盆子,要他疑名留青史,拿他的命在火上?烤!
端木翊临大事而不惊,平静道:“属下当时也说过,不喜欢与蠢人共事。”
容明?晖眉头一跳:“谁是蠢人?”
少年谋士抬眼,“谁方才?说向婉太后投诚的?”
容明?晖的桃花眼轻轻一眯,二话?不说,剑斩方才?出策之人,血染地?茵,吓得另一个谋士扑通软倒。
容明?晖持剑看向端木翊,灯下面如修罗:“然后呢?”
端木翊看向跪地?的谋士。
“别!”幸存的谋士一颗心堵到嗓子眼,叩头道:“王、王爷,联手青州王真的是最佳策略了!别杀属下,王爷饶命啊!”
端木翊不紧不慢地?接口:“我也这么觉得。”
“……”谋士没被这多智近妖的小崽子吓死,差点被他气死。
“怎么联手?”临安王拧眉问。
他从心底里也认同这个办法,杀害太子的罪名在身,管它真与不真,想投靠太后党无异于天方夜谭。
如今幼主上?位,六部交接变动必然纷乱,朝廷不敢在此时削藩,联合两个藩镇势力与朝廷协商,平安离开京城是有可能的。
关键是他们现在围困在这里,口信都送不出去,怎么联手?
端木翊说了一个字:“等。”
容明?晖很明?晃愣了下神,确定端要翊没有开玩笑?,提提手中剑,真有点忍不住想动手了。
等什么,等外头的人磨亮手中刀动手吗?
少年似没察觉到杀机,淡定道:“王爷稍安。一者,婉慈围而不动,便?是忌讳临安的十万水师。二者,所?谓唇亡齿寒,青州王虽未牵扯进宫变事中,可他在青州的几个庶子无材,难接大任,他与世子皆在瓮中,想全身而退未必不需要盘算门路。三则,太子虽死,东宫还有抱负未施之人,王爷可知?,当一个人一旦自诩不凡,他便?逃不开择良主而事的窠臼了。”
容明?晖听他条分缕析,渐渐冷静下来,扔开剑柄道:“辅之既如此说,本王等就是了。”
那个心怀抱负的人,没有让他等太久。
天还未明?,一个菜农打扮的人由手下秘密领入临安王居舍。
容明?晖实为软禁,但婉慈在决定如何处置他之前,不会克扣饮食用度。所?以送时新?疏果的伙计是这些天唯一能进出驿馆的人,伙计在临安王面前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文雅俊美?的脸。
“谢幼玉?”
“承蒙王爷记得在下。”褐布污衫挡不住谢璞的明?华文采,他长话?短说,表示自己可以当容明?晖与青州王的牵线人。端木翊在旁听着,不时补充几句游说的话?术,谢璞点头,又?问他王爷撤离时准备了几种方案,好在外配合,端木简短地?说明?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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