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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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主席台上的一番演讲,林娇娇彻底成了一中和二中两所学校的红人。

校长还为林娇娇的这次仗义解围特地颁发了一个优秀特长运动奖学金，两千块。

林娇娇把钱拿回去的时候，夏兰都懵了。

自家文文弱弱的女儿，什么时候会射箭了？

林娇娇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好在马上要开家长会了，这才把夏兰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一点。

高二年级的家长会很快将要举行。

一中的传统向来是家长和学生一起开家长会,家长坐在学生身边，最后再单独留给老师和家长时间。

沈植往年的家长会都是外婆去开，今年他也不打算例外。

可是外婆却拒绝了：“你爸爸已经回来了,就让他去开你的家长会吧。”

沈植冷哼一声：“他儿子是程树,可不是我。”

“小植啊,就算你还在生他的气,也总该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啊！”陈奶奶叹了口气，“外婆的年纪越来越大,总有一天不能再陪伴你。”

“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如果你还那么排斥他,你岂不是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您在胡说什么！我永远不会让您离开我！”沈植的眼眶不禁红了,他猛地甩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大声吼道，“我永远就只有外婆这一个亲人！”

“小植？小植！”

陈奶奶在门外敲了老半天，沈植也不开门,她只好叹着气，给沈立强打了电话：“家长会……还是我去吧。”

然而老天难遂人愿。

就在家长会的前一天，陈奶奶高血压突然犯了。

沈植在医院照顾了外婆整整一夜,第二天正准备打电话给老师请假的时候，沈立强带着程燕一块来了。

沈植靠在病床旁边，目光始终放在外婆身上，就跟没看到这两个人一样。

陈奶奶轻轻拍了拍沈植的手，虚弱地坐起来：“小植，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沈植这才不情愿的瞥了沈立强一眼：“你来干嘛？”

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分给程燕。

程燕表情有些尴尬，连忙凑过来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阿姨，这是我今天早上刚煲的汤，您一会儿趁热喝。”

“两个孩子今天要开家长会，让立强和小植去学校，我在这里陪您可以吗？”

陈奶奶还没来得及点头，沈植就一把将她推开：“用不着你装好心！”

“我会跟老师请假的，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来骚扰我和外婆！”沈植瞪着程燕，“让你来照顾我外婆，我才不放心呢！”

“沈植！”沈立强厉声呵斥他，“你怎么说话的！”

“你程阿姨也是好心……”

“拜托你们收起你们的怜悯心吧，我不需要！”沈植怒道，“外婆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希望你们这些外人，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们！”

“小植！”

陈奶奶脸色苍白，喘息着拉住他的手：“你跟你爸爸去学校，外婆这里有护工照顾，没事的……”

“还有啊，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你爸爸和程阿姨都是你的亲人啊！”

沈植一点也不想承认，可外婆如今卧病在床，他实在不能再让外婆担忧生气了。

只好闷声道：“你们走吧，我会给老师打电话的，今天的家长会我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沈立强叹了口气，知道这孩子和自己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只好交了医药费，又请了一个护工过来，这才放心离开。

他和程燕一起去了学校。

家长会上午十点准时开始，学校为了家长开放日做了很多准备，校门口的红榜上就贴着这次期中考试的年级大榜，沈植的名字就排在第一个。

刚刚那股郁闷劲儿都因为这张红榜消失殆尽了，沈立强望着儿子完美的成绩，骄傲得不行。

“我小时候学习很差的，小植这孩子应该是随了他妈妈了，做事情很认真。”

程燕也打心底里高兴：“真没想到，小植这么优秀。”

“那当然了！”沈立强骄傲得说，“我记得以前他小的时候就很厉害。”

“那会儿还在上小学呢，就整天被老师表扬，要么是三好学生，要么就是得了什么竞赛奖。”

“我还以为他妈妈的事情会影响到他……”沈立强叹息道，“不过也是，我是了解这孩子的。”

“有再多的委屈都埋在心里，他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有时候……理智的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唯独就是……就是他不愿意原谅我。”

程燕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样子，也忍不住难过起来。

从她跟沈立强结婚起，她就从没有嫉妒过沈植的妈妈，也没有介怀过他们过去的情感。

她甚至同情那个可怜的女人。

明明拥有这么美好的家庭，这么聪明可爱的儿子和爱她的丈夫，却无福消受。

她和沈立强走到一起，有多年扶持的情感在，但更多的还是两人相仿的人生经历。

他们都需要和和美美的家庭，也都希望看到孩子们健康幸福地长大。

“别想太多了，孩子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程燕挽住他的手臂，安慰道，“慢慢总会好起来的。”

“小植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一定能够看到我们对他的真心，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

两人在医院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来到学校，找到高二一班教室的时候，家长会马上就开始了。

大部分家长都已经就位，学生们都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

班主任正在讲台上和几位家长说话，看到沈立强和程燕走进来，连忙问道：“请问您是二位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两人异口同声：“我是沈植的爸爸（妈妈）。”

班主任一愣：“哦？沈植不是请过假了？”

程燕道：“孩子……孩子有些不舒服，所以他就不来了，我们来就行。”

“那行……”班主任指着沈植的空位，“麻烦你们去那边先坐吧。”

沈立强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巧看到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的程树。

他冲沈立强笑了一下，眼神却有些黯然。

周围的同学们都亲昵地跟家长讲话，只有程树一个人望着讲台发呆。

明明……他的父母也来了的，可却不是为他而来。

沈立强停下脚步，转身又对班主任道：“其实我们也是程树的爸爸妈妈，这样，他妈妈坐程树那边，我坐沈植座位，可以吗？”

班主任大概被这复杂的家庭关系搞晕了，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林娇娇和夏兰坐在一起，看着向程树走来的程燕，瞬间明白这应该就是沈植的那位后妈了。

“阿姨好，我是林娇娇！”

乖巧地跟程燕打了招呼，在听到她的名字之后，程燕立刻反应过来：“你就是……小植外婆家楼上的那个娇娇？”

夏兰也点头笑着跟程燕寒暄。

两位妈妈一见如故，夏兰给程燕讲了不少沈植小时候的事情，程燕也对林娇娇非常喜欢。

等到中午家长会结束，程燕连忙邀请夏兰和林娇娇一起吃午饭。

陈奶奶住院，沈植不在，却要跟他最无法接受的家人在一起吃饭，林娇娇总有一种背叛沈植的感觉。

程燕早就看出来林娇娇和沈植的关系不一般，连忙拉住她：“娇娇，阿姨有事求你，就算为了沈植，也请你帮帮我们，好吗？”

话说到这种程度，再拒绝就显得不那么礼貌了。

学校门口有一家日本料理的味道还不错，几位家长商量着去那边用餐。

谁知道刚走到学校门口，林娇娇正和程树并排走着，准备过马路，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是沈植。

他脚上还踏着自行车，显然是匆忙赶来的，气息还有些喘，但看向林娇娇和程树的眼神却是含着怒火的。

“你怎么在这里？”

走在前面的三个家长这才发现沈植的突然出现。

程燕和沈立强的表情明显有些无措，连忙解释道：“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

沈植没说话，目光阴鸷的望了两人一眼，拉着林娇娇就准备走。

夏兰连忙拦他：“沈植！你要干什么？带娇娇去哪？”

沈植一手拽着林娇娇，回头对夏兰道：“夏兰阿姨，我外婆说让我来学校看看，既然这会儿家长会开完了，我能带娇娇一起去医院探望外婆吗？”

夏兰明显感觉到这一家子的气氛不对，但又不好说什么：“你吃饭了没有？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一会儿阿姨跟你们一起去医院。”

沈植摇摇头：“外婆还等着呢，要不这样，阿姨您跟我们一起，咱们仨一块去医院，我点了外卖，咱们一起陪外婆吃，可以吗？”

夏兰进退两难，眼看着沈立强忍不住想要发火，程燕连忙拦住他：“娇娇妈妈，没关系的，你们先去，咱们下次再吃饭也可以！”

沈立强也不好意思道：“我让司机先送你们过去，我们吃完饭也一块去……”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沈植就打断了他：“不需要。”

“她们是我邀请的客人，我当然会照顾好，和你无关。”

“你——”沈立强再也忍不住了，在大街上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沈植？！”

沈植冷笑了一下，正准备推着车子走，程树却突然上前，一只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他表情冷峻，再也没了以往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沈植。

“你干什么……”

沈植刚转过头，程树就猛地一拳扑过来，狠狠地砸在沈植的嘴角，血迹瞬间渗出。

在场的几个家长都吓了一跳，就连沈植自己也没搞清楚，程树为什么突然冲上来给他一拳。

眼看着第二拳就要落下，林娇娇眼疾手快，连忙将沈植推开，才躲过那一拳。

沈植也终于反应过来，原本就满肚子怒火，这会儿也顾不上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影响不好了，冲上去就和程树厮打起来。

几个家长这才回过神，连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半大少年的力气极大，几个大人小孩在马路上缠斗的半天，才总算分开，路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程燕连忙呵斥程树：“小树你干什么！为什么要突然打他！”

程树没有回答她，而是不屑地看着沈植：“我一直以为你思想挺成熟的，没想到你就是一个幼稚鬼！”

“怎么，林娇娇跟我们一起吃顿饭你就不乐意了？你觉得我们在拉拢你的朋友？”

“沈植！我拜托你长点心吧！”程树指着沈立强和程燕吼道，“你知道这两个人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吗？！”

“你爸说过多少次想要接你去S城，是你不答应！所以他们才迫不得已的放弃蒸蒸日上的事业，回到A市全心全意的陪伴你！”

“他们买了大房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找了多少人打听你的喜好，把家里布置成你喜欢的样子，可你呢？一次都不愿意回来住！”

“刚刚的家长会也是，老师问他们是谁，他们说自己是沈植的爸爸妈妈，可我呢？”

“为了你，我得把名儿都改了，你以为我愿意叫‘程树’这么个破名字啊，还不是为了配合你，显得我们像‘植树’兄弟！”

沈植沉默不语，一旁的程燕拉着程树不让他说，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程树却依然不依不饶：“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就因为你妈去世了你爸没能赶回来而生气吗？！还是说你以为我和我妈是故意赖上你们家的！”

“拜托你清醒点吧！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阴谋！你以为的阴谋，不过都是因为他们爱你！”

程树吼得声嘶力竭，终于甩开程燕逃掉了。

程燕哭的泪眼婆娑，只能喊着程树的名字，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

沈立强拜托夏兰安抚程燕，连忙追了上去。

只剩下沈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发一语。

“你没事吧？”林娇娇担忧道。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大部分都是学校的学生，很多人都认识沈植和林娇娇，议论声嗡嗡嗡地钻进沈植的耳朵里，扰的他心乱如麻。

林娇娇跟夏兰打了招呼，连忙拉着沈植走。

两人回到学校，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这才停下来。

“你没事吧？”

林娇娇轻轻捏了捏沈植的手臂，又问了一遍。

沈植却依旧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恍惚地抬起头，望着林娇娇的眼睛：“对不起。”

“没关系的，你不用道歉。”林娇娇轻轻拥抱他，“我明白你的感觉，那种自己坚信了多年的东西却屡次三番被人告知是错的，明明以为被背叛，可到头来却发现错的是自己。”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难受到根本没有勇气敞开自己的心扉，对不对？”

沈植垂下眼，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他们。”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他背叛了我母亲，明里暗里，我一直在恨他。”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恨错了，我误会了，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甚至不知道怎么去改变。”

“我只要看到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就会想起母亲临终前绝望的样子。我明明知道他们没有错，可却总是忍不住将无名之罪归咎于他们。”

林娇娇看着他的眼睛：“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接受他们？”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是你的家人？”

沈植怔怔地看着他，停顿了一会儿，又失神的垂下眼睛：“我不知道。”

这的确太难了。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她是沈植，在亲眼看到母亲孤独病逝，父亲再娶之后，恐怕也没有办法这么轻易走出去吧？

他尽管再理智再坚强，却仍然是一个在童年受到创伤的孩子。

一切只能交给时间。

……

家长会之后，陈奶奶的病情渐渐好转，终于出院了。

那天程树负气出走就像是一道插曲，第二天再回到学校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往常那副插科打诨的样子。

唯独就是不怎么搭理沈植。

沈植也和以前一样，但只有林娇娇能明白，他虽然看起来依然沉默，却正在尝试着努力打开自己的心扉。

高二的生活越来越紧张，为了迎接高三，很多家长都开始为学生们送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