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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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光看你一再不通时宜地无差别插话，就晓得你担当不起“当家主母”的职位啊！

正默默吐槽着君小弟的李小小，蓦地听见了君二郎无奈的妥协声音，“嗯，我听娘的，明儿我就不带丁氏回京了。”

说罢，对方没等米氏说些什么，他?一边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一边挥手道，“我这就去看看丁氏。”

盯着君二郎远去的身影，李小小背着众人的目光，很是不屑地无声哼了哼，又?翻了个白眼。

“呸，渣男！”

“娘，你刚才听到了吗？我想明儿跟二哥去京城啦。”

此时，君小弟的鸭公声又?双叒叕地响起。

回过身的瞬间，李小小听见米氏音调拉高道，“四郎，你是真想去京城哦？”

偷偷瞄了几眼米氏的脸色，他?意外地发现对方居然好像不大生气的样子，除了嗓子高点，简直能算是一脸的心平气和了。

“嗯嗯嗯，男儿立于世当顶天立地建功立业！娘，我已经十六了，我不想一辈子都呆在小瓢村，我想去京城闯一闯！”

君小弟把?胸脯拍的啪啪响，牛气冲天地大声说道。

“哦哟……四郎都十六了啊。”

米氏眯着眼呢喃了一句，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呀，娘，我都是个大人了，不能跟小孩子似的躲在家里。”

没留意到自家亲娘脸上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君小弟嘿嘿笑道。

“十六岁……四郎，要不要娘给你先定一个媳妇，等数月后再跟着你二哥夫去京城？”

摸了摸下巴，米氏一边说，一边把小儿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娘！……我不要，我还?小呢，不想那么快要媳妇！”

闻言咻的一下涨红了脸，君小弟又?是害羞又?是尴尬地低吼一句，打脸式反驳道。

“噗嗤……行行行，既然还小，娘就不给四郎定了。”

“那京城……”

“行吧，去就去吧。娘不管了，你时常写些家信回来报平安就是。”

“谢谢娘！”

母子俩的对话，可把在场的李小小、君大锤和君镇彪仨给逗的不轻，都忍不住憋笑憋得耸起肩来。

见状，君小弟也不恼，满脸都是得偿所愿的傻乐表情，整个人就差如迎风招展的树枝一般扭动起来。

“没什么事的话，大家伙都散了吧。”

眼看丁氏和四郎的事情也算是顺利解决了，君大锤敲敲拐杖，又?摆摆手道。

“是，爹/公爹/爷爷x2。”

众人乖巧地应和一声，于是上前扶人的扶人，出门做事的做事，都各自散去了。

……

散会之后，李小小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跑去西厢房找轩哥儿聊天。

“轩哥儿……”

吧啦吧啦了一通，他?一五一十地把刚才会议上的最终结果全告诉对方。

“啊？娘真愿意放四郎跟着二哥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对于丁氏能留下来养胎，君轩倒是不大意外，娘只要真硬气起来，二哥也拗不过她，只是稍稍没料到对方只能留在君家安胎数月而?已。

不过，米氏这么轻易就答应小弟去京城闯荡的请求，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呢。

微微摇头，他?索性不想米氏到底是怎样想的，反而?正了正脸色，忽然说起他今儿一直在反复思?索的问题。

只见君轩轻轻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道，“大哥夫，你说，要是娘当初没强行要求二哥夫荤素均吃的话，就那么饿上一个月，他?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

“会不会因为吃不饱，而?……”

说到这儿，后面可怕又?晦气的话他?彻底说不下去了。

只要回想起丁氏刚来君家那些天每日吃的那丁点儿食量，吃的还?是不甚养人没啥油星子的素菜，他?从听闻杨老爷子说二哥夫有孕了之后就不由得心有余悸。

李小小这次过来找轩哥儿聊天，本就打定主意来劝说轩哥儿不要和丁桂一样服从那种毫无益处只会自虐的鬼潜规则。

于是，他?顺着对方的话，借坡下驴道，“这个……我、我也不太晓得。”

“不过，大年初二我不是回娘家探亲嘛。关于此事，其实我有和六哥商讨过的。”

“啊……那李家六哥是如何说的？”

君轩知道大哥夫的娘家六哥是个医术很是不错的大夫，虽说肯定比不过从宫里太医署出来的杨老爷子，但也比好多地方的乡下郎中的医术要好得多。

更何况，能让杨老爷子亲自看诊的哥儿都是些有钱人家的人，相比之下，他?还?是觉得去找李家六哥看病的哥儿，会更加的接近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的实际情形。

虽说君家此时靠着家中作坊赚了一些银子，但也只能算是稍稍富裕一点而已，家底丝毫比不过杨老爷子看的那些哥儿的人家。

还?有一点就是，君轩认为他固然是属于在家招婿入赘的哥儿，可实情到底和寻常的哥儿招婿不一样，成了亲以后他肯定不能老是蹭君家的便宜的，得靠自己和夫君养活自个儿的小家和夫君的小妹才行。

之前他?看丁氏如素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也跟着学一下，毕竟他?的夫君也算是从比较讲究的叶家出身，说不定原来娶媳妇也是有这么一条规矩。

尽管夫君不是娶君轩进叶家当夫郎，而?是进君家的门当他?的赘婿，因此论地位还?是他在上，要不要和丁氏似的如素来讨好夫君，只看他?的心情和意思。

只是，自和夫君成亲后，他?们夫夫俩的感情还?挺好的，所以他才想着要不要做些让对方高兴的事情。

可君轩今儿自知晓如素会导致不好的情况出现以后，他?就开始迟疑了。

君家可是说好婚后他生下两个以上的孩子，就会留一个孩子继承夫君的叶姓。

这样一来，他?对任何影响到自个儿生育能力的问题，都尤为关注和重视。

“六哥说‘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睡补’，还?说从医那么多年里，曾找他看过的所有哥儿里头，生育能力更好的都是些家境不错或者家里人对他?们挺好的一些哥儿。至于那些饭都吃不饱的哥儿，说是好些就是幸运的怀上孩子，也不一定能保住生下来。”

拧眉沉思?片刻后，李小小简明扼要地把六哥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然后，他?又?着重把?杨老爷子离开前说的那句——补药再好也比不过寻常的吃食，也道了出来。

这下子，君轩彻底被大哥夫的话给吓到了。

惊恐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脸色煞白，“大哥夫，日后我还?是好好吃饭不挑食吧。连杨老爷子都说补药再好也比不过寻常的吃食，那我还?是乖乖听话好了。论家境情况，我可是比不过二哥夫家里有银子，连补药也吃不上。”

“唉，大户人家出身的哥儿其实也挺可怜的，终归比不过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出身却有爹娘疼爱的哥儿来的自由。”

怅然若失地捋这鬓边的发丝，君轩对着大哥夫如是说道。

他?还?能自个儿决定要不要如素呢，可丁氏呢？

婚前数月就要开始改变十来年的饮食习惯了。

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听完轩哥儿这番百感交集的话，李小小总算把?来前一直提着的心放下，同样一脸感慨道，“也许，这就是他们的人生吧。有那样的出身，他?们甚至连选择也没有。”

正因为知道这世道的哥儿有多么艰难，他?才会宁愿窝安全区里当一辈子寡夫，也要死死扒着君二郎这个主角的金大腿。

现实不比小说，哪来的那么多奇迹。

他?能逆天改命一次，就已经是花光他?穿书后的所有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