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绮罗狂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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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院子中，燕月安静地跪在师父跟前，如果不是触目惊心的一身血痕，不是傅龙城冷肃的面色，真会让人误会这是怎样一番温馨的景色。

傅龙城的手悬在燕月的头顶，只需微吐内力,燕月便会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今日如此,又何必当初种种呢。

傅龙城终是收回了手，再给了燕月一个耳光，将他打得半天爬不起来。

“你想死倒是容易，却枉费我这多年的心血了。”

蝼蚁尚且偷生,燕月又何尝愿意轻言生死。听了师父口气，燕月心里有丝温暖：师父，还是舍不得我。

燕月再爬跪到师父跟前，仰头：“谢师父不杀之恩。月儿有负师父教诲,请师父重责。”

傅龙城目光平视，落在门楣上的“绮罗”两字,不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燕月。

“你今日之错,必受家法重责,你若不愿受责，我也可以许你离开傅家……”

“月儿愿受师父任何家法,只要师父许月儿留下。”燕月急急地接道。

“手伸出来。”龙城轻咬下唇，燕月之错，如不重罚,日后若他再杀性大发，魔入心道，那不知要在江湖中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了。

燕月看着师父，哆嗦着将双手伸直。师父的这个表情，让燕月心悸。

“你想好了吗？”龙城看着燕月，手中的鞭子，轻轻敲在燕月的手心上。

燕月咬牙：“是，请师父重责。”

“如今你的武功，在江湖中已经鲜有敌手，身为天盟的盟主，自然也可呼风唤雨。”傅龙城微微叹息：“若是你离开傅家，自有广阔天地，我再也不会管你。”

燕月惶恐。

“师父，月儿武功都是师父所授，决不敢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什么天盟盟主的位置，月儿更不在意，若是师父不喜，月儿立刻就不做了。”

不敢为非作歹？听了燕月的话，傅龙城忽然想起燕月在关外的放肆行径来。好一个“浣血游龙”，你在关外仗剑诛杀的江湖人，怕是会有百十人了吧。

此事，小卿既然已经替你受过，也罚过你，我原本不欲追究，你倒敢又提起来了。

“师父息怒。”燕月惴惴不安，师父的沉默让他更加忐忑，“师父恕罪，请师父重罚。”

“我会敲断你十个手指。”傅龙城淡淡地道：“如果你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请师父教训。”燕月垂头，手伸得更直，心里无限恐惧。

傅龙城不再迟疑，手里的鞭子扬起，“啪”地一下，敲在燕月的右手拇指上。

“啊”地一声，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燕月惨叫出声。

他的右手猛地垂了下去，又忙着举平时，右手的拇指已经耷拉下去，竟是被龙城一鞭生生齐根敲断。

满头地冷汗，痛彻心扉。燕月有些惊惧，平伸的手不停颤抖。

傅龙城手里的鞭子已是又狠狠打在燕月的手心上，一道道血痕，震着已经断了的拇指，让燕月痛得心都直颤。

“武功越高，越要存仁慈之心，好生之念，绝不可擅伤人命。”傅龙城沉声道。

“徒儿知错，徒儿谨记。”燕月惶恐应诺。

燕月正当少年，武功高强，年少天纵，不知畏惧，亦甚少怜悯之心，如今才知错处，回想那些殒命自己剑下之人，也并非各个都是必死之罪，心中终是有了悔意。

“徒儿知错。”燕月哽咽道。

傅龙城扬手，鞭子终于又落到燕月指端，“咔嚓”一声，燕月右手的食指又是齐根断折。

无论燕月如何控制，即便没有呼痛，手仍是被鞭子的力道打落。再四十下的鞭子，已经让燕月的手心血肉模糊一片。

傅龙城打落的鞭子比小卿重十倍不止。

“你体内的魔障便是杀戮之源，你若不用善念压制，终将为它所控。”傅龙城沉声道。

第三根手指被敲断时，燕月也随着鞭子的抽落扑倒于地。

师父真要敲断自己的十根手指吗？师父若想废除自己的武功只要在自己心脉上轻轻点上一指，又何需如此麻烦？

燕月此时惊惧、疼痛之下，魔障已经蠢蠢欲动，燕月似乎感觉得到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想要冲破自己的身体，耳边，也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要再受他的责罚，随我肆意杀戮，天下之大，唯我独尊。”

“不！”燕月勉强跪起，眸中的血红渐渐褪去，他咬牙道：“徒儿绝不会受魔障所控。”

燕月双手掌心，都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痛得双臂都在颤抖。师父，饶了月儿吧，月儿真的知道错了，月儿绝不会再让师父失望的。

燕月在心里默念着，却并不敢真得开口求饶。第一次惶恐认错，换来的是“六十下”掌嘴，一字十下，这也是师父的规矩，师父不想听的话，最好永远不要说出。

“如果你现在想离开……”

“月儿死也不愿意离开。”燕月急忙打断师父的话，又惊觉冲撞了师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你是又缓过来了。”傅龙城走到燕月身后，鞭子点了燕月的腰：“跪好。”

龙城看着已经一身血的燕月。

“是。”是字应出来，燕月才发现嘴里咸咸地，竟是将舌头都咬出血了。

带着内力的鞭子横贯在燕月肩胛至背脊之上，深深地一道血槽，燕月的身体如落叶般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时，燕月才发出一声惨呼。

傅龙城看着燕月不敢有一丝迟疑地爬到自己跟前，又勉强跪好，心里掠过一丝不忍。

燕月真得可以控制自己体内的魔障吗？便是如何受逼迫，也再不会被魔障控制了吗？

傅龙城狠了心，第二鞭打下来时，燕月又飞了出去。燕月的眸色依旧澄清，再没有变为赤红，他只是再没有力气跪起，只趴伏在地上，再次认错请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