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要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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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文化?的事情很多,云回溪最近在忙的是新项目的筹备。

在她来之前，其实高层一致通过?的一个影视剧方案，马上就要找演员了。

云回溪瞥了一眼，直接否定。

垃圾偶像剧,浮夸没脑子看着就扑街,剧本还没定下呢结果?先确认了主演,云回溪也是服气。

星空里也囤了不少的剧本和IP,现在流行翻拍和小说改编,只不过?出来的成品里除了主角名字以外其他什么都变了。

仿佛花钱买版权就是要买个名字而已。

原著都在,非要去其精华自创糟粕，魔改到没人认识。书粉吐槽连剧透情节都做不到,制作方看重IP的影响力想要自带的书粉底盘,结果?又来这一手骚操作。

云回溪也很不解，这到底是弄啥子哟？

她挑了一个有印象的IP,这是剧情里提到过的。

古言小说《首辅》男主视角,写一个农家子从田间地头走向朝堂位极人臣的故事。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比较好玩的是，这是一个穿越人士，自带金手指。从村子到京城,再到造大船去海外,回来后奉命边疆抗敌。

可以说，又爽又升级流。

同样是大背景里提过?的，好像是作为秋湫试镜时路人的言语闲谈,细节倒是没有。

云回溪觉得可行。

反正她也不啰嗦，星空单人投资话语权又大，不吃其他人走后门那一套。

再多注意一些，应该不错。

想了想,除了这一本以外，她又从编剧导演递交的项目策划书里找出来两个还算不错的创新剧本。

云回溪看了看名字，不认识，问：“导演靠谱吗？不是那种有病的吧？”

她记得有一部特傻x的剧，里面的女主演技浮夸得跟被异形附体似的，看一眼都想自戳双目。

还有的导演智障，自己导戏不行却把成品问题全推给编剧和演员，堪称甩锅大侠。

章通：“合作过?很多次，放心。”

云回溪：“OK。”

“我?不在乎流量，我?要演技。”云回溪叮嘱章通，“试镜让导演把?握，演技不行就不过?。”

章通：“……我们一般是流量主演，搭配老戏骨，这样的话播放量比较有保证，而且整部剧也有演技。”

说不准还能爆。

云回溪似笑非笑：“然后为了连台词都记不住的流量演员或者爱豆，把?剧本改得妈都不认识？”

有些演员那真的是担不起“演员”二字，瞪眼嘟嘴就是自己能拿出来的绝佳演技，台词超过?十?个字就为难，更遑论一大段的自说自演了。

本来是个人秀，非跟对手拆分，你一句我一句，不然就记不起来。

就这，还得有人在旁边拿着剧本提示。

云回溪：“我?不要这种人，我?要真正的演员。”

章通：“……”

他有点为难：“会?很难卖出去。”

云回溪无所谓：“质量好了，他们会求着星空卖片子。”

真当资方不知道自己推的是个什么鬼吗？

不，他们聪明着呢！

只不过?骂和夸都是流量，反正热度起来了，就是钱。

做好很难，做烂还不简单吗？

章通觉得太冒险，没有流量的粉丝在前冲锋陷阵，一是很不好控制舆论，二是不方便炒热话题，三是不容易引起大家注意。

但云回溪这么说了，他也没办法。

“好吧，我?会?叮嘱的。”章通道。

这些是星空文化?投资的项目，自然全权由他们这个大资方做主。

云回溪：“对了，里面有一个小说的IP，联系一下作者，问问对方愿不愿意参与进来。”

她想了想：“如果?不作妖的话，可以考虑这位作者在演员和剧本改编上?的意见。”

潜台词是，这人要是很作，那就打发走吧。

识人联系人的事情，就交给章通了。

章通低头了看了眼手里的三份文件，点点头：“知道。”

云回溪：“沈曼那边签人进来了吗？有的话看能不能塞这三个项目里，让他们去试镜，过?的话就演。”

主角不符合还有配角，三部要筹备的影视剧呢，总会有他们一席之地的。

至于秋湫，云回溪不太清楚她表演课上得怎么样了。

干脆到时候也塞过?去试镜吧！

章通知道这事儿：“有四个签了合约，还有两个正在过流程。”

云回溪：“那就行。”

她给出的名单，也是靠谱的人。

起码在演技和心性上，绝对靠谱。

搞定这边，云回溪联系的人也有了回音。

她看着微信，嘴角勾了勾。

挺好，栾非也要走流程了。

·

站在这家餐厅门前街道上?，栾非转身想走。

但刚迈出两步，他就又转了回来。

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私房菜招牌，栾非低头，亮起屏幕的手机上，是刚加了微信好友的云回溪对话框。

那日回去后，他看到了名片上?的字样。

——云回溪。

是支付宝里转账的那个“溪”。

栾非觉得他被玩弄了。

他嘲笑自己居然还对音乐梦抱有期待，就连一个路人的打赏转账，都祈祷是对方喜爱自己的演唱。

是啊，谁会?一次性给出六千多块钱呢？

他本来不打算再理云回溪的，但想到她那日傍晚说出的话，栾非在见到云回溪微信好友申请信息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也不知道纠结了多久，他终是点击了同意。

云回溪也简单，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发了时间和地点，要求他一定要到。

栾非：“你在教我?做事？”

然后，今天，他更纠结地在约定时间到来的十?分钟前，站在了这个私房菜餐厅门口。

栾非：“……”

我?唾弃我?自己。

但我?真的很想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

云回溪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脚，一派大佬姿态。

向来以“大佬”自居的刘竟江，站在前方空地上出着冷汗，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联想到云回溪的身份，他并不敢。

门被敲响，有人去开门。

外面是服务生，带着栾非。

云回溪扭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他，便招招手，随意道：“进来坐。”

栾非面无表情地进来了。

看到刘竟江的时候，他眼神蓦地变得凶狠。

云回溪注视着这一切，轻笑出声，也顺便阻拦了栾非：“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

栾非愕然看向她：“嗯？”

云回溪：“刘总？”

刘竟江抖了一下，闭上眼睛，再睁开后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

他后退一步，转身，面朝着栾非，深深地鞠了一躬，还大声喊道：“对不起！”

栾非：“？？？”

他看着这个九十?度鞠躬的男人，只觉荒谬滑稽。

云回溪声音轻柔，言辞温和，却带着无尽气势，强压了过?去。

“继续。”她道。

刘竟江没有起身，保持着这个姿势，快速且清晰地道着歉：“对不起栾非！我?不该仗势欺人！不该想潜规则你！不该阻碍你的工作！很抱歉！是我错了！对不起！”

栾非：“！！！”

他震惊地看向云回溪：“这！”

云回溪轻飘飘地：“刘总，我?怎么听出来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儿啊？你是不是心不诚啊？”

刘竟江：“……”

栾非：“……”心不诚是什么鬼。

他要是能心诚，那才真的是见鬼了好么！

刘竟江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脑袋充血，整个人丢尽了颜面。

他向来是盛气凌人的，所有人都捧着他的臭脚，有钱有权，他本来就站在人生终点。

可是现在，他被云回溪的身份压着。

所以他只能来这里，向这个连蚂蚁都算不上?的栾非道歉。

眼一闭心一横，刘竟江放大了音量，再次道：“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龌龊！是我不要脸！”

他连着说了三分钟都没停，嘴皮子够溜的，词汇量也不错，竟然没有重复的内容。

栾非：“……”

脸上一言难尽，他复杂地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以这样的低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刘竟江实在忍不住了，他喘着气，扶着自己的腰站直，只觉得头晕眼花。

“你没必要原谅他，我?让你过?来，也不是原谅他的。”云回溪出声打断了室内的沉默。

她摆弄着新做的指甲，觉得美甲很费事，好看是好看，但真的很累赘。

“加害者从来不配得到受害者的原谅，受害者在这一方面永远不需要宽宏大度。”云回溪又道。

栾非安静地站在那里。

云回溪：“但他们必须要向受害者道歉赔偿，没有做了错事不受惩罚的道理。”

刘竟江立刻狗腿地道：“赔赔赔！一定一定！”

云回溪没理他，只是坐在那里，由下至上地望着栾非。

“另外，我?还想向你证明一点，”她笑了起来，“我?不止不是那种为了讨好他而欺负你的人，我?还是不怕他的人。”

栾非：“……”

他想起来前几日自己跟云回溪短暂交谈时说的那几句话。

大爷的，好臊得慌。

你何?止是不怕他，他怕你怕得要死了都！

云回溪站了起来，双手插兜，她今天穿的是裤装，这动作做起来格外潇洒帅气。

她偏了偏头，示意刘竟江出去。

刘竟江看到了，他憋住一口气，弯着腰快步朝门口走去，跟逃难似的跑走了。

室内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云回溪歪头：“所以，签约吗？栾非。”

栾非注视着她。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谢谢？

还是别的什么？

云回溪笑了起来，宛若皎洁月光：“我?真的很看好你，你可以试试，合约我带来了，你看完再决定。”

那一刻，栾非觉得有一束光照在了孤寂无边的荒野中，落在了他身上。

有仙女出现，笑声如清泉，带来了微风与温煦。

栾非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他想，或许我可以，再相信一次。

·

与栾非相似经历的还有一个人，是演员，叫齐渺渺。

她比较冤。

事业上?升期，结果?撞见了跟自己路线很像的一线明星，于是被对方若有若无地打压。

然后被设计送上?了某个富二代的床，她一脚下去，踹得人差点废掉那啥。

也把?自己的星途踹没了。

本来也能跟人争一争四小花的她，就这么被埋没。

剧情里，齐渺渺是后来拼着一股劲演了个特别不被看好的电影，这才?又起来的。

也恰好，那富二代家里出事，圈子里都冷眼旁观，打压她的力度下去不少。

不然，她还是举步维艰。

剧情设计这么一个角色，是给女主星途上?用的。后期，齐渺渺看到有人欺负女主，她联想到了自己，于是帮了秋湫一把?。

当然，好人有好报，齐渺渺也在随后得到了一些资源。

云回溪现在找的，就是这类还在被打压、雪藏的可怜人。

事实上?这些人确实厉害，沈曼签了人，找了经纪人带他们，又把?公司里现有的可分配资源按照个人形象和能力分了分，没多久，就传来了试镜成功拿下角色的好消息。

至于章通那边的三个新项目，目前还在完善方案中，其中那个IP改编的剧本也尚未开始，还要再等至少三个月才?行。

云回溪不在意这些，前期准备做好了，后面自然会得心应手些，不至于那么慌乱。

而小说IP这本，因为云回溪的交待，章通找人联系了原创作者卜寒燕。

卜寒燕写小说好多年了，也陆陆续续卖出去过?几个版权，简体实体动漫影视广播剧什么的。

因此，在接到编辑信息时候，她都懵了。

三年前卖出去的影视版权，现在要拍？

当初，她也是期待过?能赶紧拍出成品的，结果?等了很久都没有立项的消息。

慢慢地，她的激动就消散开来。

现在还差一两年版权到期，却突然来问原作是否有参与编剧创作的兴趣。

卜寒燕觉得稀奇。

她边回编辑自己不一定有空，边跟基友吐槽。

基友：“你干嘛不去，编剧诶！你的小说这是要拍了，新读者过?来，还能再赚一波订阅。”

卜寒燕：“很麻烦，编剧事儿又多又没话语权，再说了，我?提的意见他们能接受吗？之前我?不是也卖出去一个版权吗？你看看那被拍成什么狗屎样子了。”

基友想起来，噗嗤笑了一声。

卜寒燕：“啧啧啧，是吧？你也想起来了吧？”

说起这个她就来气，IP大热的时候不少影视公司来买小说版权，结果?不是要囤在手里等以后涨价卖出就是没想好随便买买。

就算是现买现拍，小说和影视剧风格是不一样的，编剧肯定要改内容。

问题是，你光留俩主角名字有啥用？

卜寒燕：“我?现在对那个谁，那主演谁来着……算了我?记不清楚了，我?现在对那张脸都依然有意见。”

她写的主角是个美男子，肤白貌美能扮女装毫不违和的那种，结果?拉来一个gaygay的油腻爱豆，服气了，就那脸跟鞋拔子似的。

对方粉丝还跑卜寒燕微博下面分享TXT，看着盗版夸作者写得好男主代入他们家哥哥那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卜寒燕气得心梗，点赞了一个楼中楼回复“你家哥哥连让你去网站支持一下太太的文的价值都没有，爷也真的是yue了”。

然后被网暴了两万条。

基友也想起来了这事，怜惜道：“当初没在合同里说你的建议权吗？”

卜寒燕冷笑：“白纸黑字写着呢，p用都没。”

一说就是“老师这是影视不是小说，差别很大的”、“除了xx别人都不能来演这个角色的”、“实话说如果?不是xx要演戏你这个小说我们是不会?立项的”、“老师您还是要多学习，剧本创作很讲究的”……

卜寒燕累了。

她退出了那个糟心的编剧群，微博上?分割了她作品和影视，表示播出时候别来烦她，她不认这糟心玩意儿。

当时还被主演们的各路粉丝给日了。

书粉在里面弱小无助。

直到播出后——

除了闭眼夸的脑残真爱粉以外，但凡有点脑子和认知的，都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演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