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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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竹笋已经有些冒头，深青色成年竹子底下抽出几根鲜嫩的新竹，在山风里摇曳着。

洛飞霜解下自己的腰带，然后又重新扎紧，将过长的裙摆也给绑了上去，待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又熟练地将宽袖挽起，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

一点都不像是刚从深闺走出来的女子。

泠月站在一旁，讶然地看着面前已经一副干练模样的洛飞霜，“我有时候简直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你。”人前的柔弱寡言，还是在她面前才会露出的洒脱话痨？

洛飞霜将手中一把羽扇收拢放入腰带之中，闻言抬眸对着泠月露出一抹微笑，“泠月妹妹，你这是打算好好认识一下我吗？这真是我的荣幸。”

泠月握紧手中的蟒皮长鞭，绷起俏脸，“你又开始油嘴滑舌，谁信你。”

说完，她就径直大踏步朝前走去了。

洛飞霜低笑一声，连忙跟上，准确无误地挽住她的手臂。

“公主特意嘱咐我要以你安全为先，所以我得紧紧跟着你，你别走太快了。”

泠月微微扬起下巴，“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她还记得洛飞霜拿鞭子的笨拙模样，山林狩猎，她绝对没有自己厉害的。

洛飞霜心有所动，放柔了声音问道：“你刚才跟五公主说，你从小就在山林里打猎，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没有必要。”泠月受不了她看着自己含着水般温柔的眼神。

泠月是被林嬷嬷等人带回来的，关于鸣村的消息并没有带来多少。而林嬷嬷和侯夫人显然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没有告知洛飞霜。

所以洛飞霜至今对鸣村那个自己名义上的家人一无所知，今日忽然听到泠月亲口提起她曾经的生活，洛飞霜没有想到她会过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艰苦。会让一个女孩从小独自在山林狩猎为生，这真的不是一个正常家庭做得出来的事情。

洛飞霜已经脑补出了一个衣衫褴褛女娃娃徘徊在山林的心酸身影，而这样的童年本来是属于她的，现在全都被泠月代过了。洛飞霜抬头望向山涛阵阵的辽阔竹林，目光幽深而内敛，十几载的苦难岁月岂止是一句可轻轻揭过的。她挽着泠月的手臂，能够感受到上面透出来的结实力量。泠月像一头健壮的小鹿般生长着，这是依靠无数次狩猎锻炼出来的体魄。

洛飞霜的眼睛忽然酸酸的。

泠月看到旁边的人忽然沉默下去，忍不住偷看了她一眼。

却看到洛飞霜眼角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百感交集的模样。

泠月无语了一阵，然后推了推她，“好端端的，你在难过什么？”

洛飞霜努力深吸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摸出自己的帕子，擦拭眼泪，轻声说道：“被风吹的。”

“果然是娇生惯养。”泠月叹气，忽然开始担心接下来的狩猎。

她们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中走进了竹林深处。

地面上积累着一层飘落的竹叶，随着风吹而簌簌作响。泠月蹲下来，望着绵延向前的小径，“这里有几个脚印，估计是兽物留下的。我们再往里走几步，挖个陷阱。”

洛飞霜止步，望向旁边一根年份比较长久的大竹子，节骨分明，她饶有兴致地说道：“泠月妹妹，你会爬树吗？”

泠月望向她盯着的竹子，皱眉，“这竹子这么光滑，很难爬的。”

“是吗。你看我的。”说着，洛飞霜弯腰，十分爽快地将自己一双绣花鞋给脱掉了，只剩下一双白袜子。

泠月看得目瞪口呆，“你要爬竹子？”

洛飞霜抬起已经挽好袖子的手臂，张开手心，很老道地往上面分别吐了口水，然后摩擦，“对。只是好久没有爬了，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

她在自己的世界，可是连旗杆都爬过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