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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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姌心中一震，此刻他深沉的注视带给她的只是强烈的压迫感。无疑遁形的恐慌在疯狂滋生着，他还是在怀疑她，如果他知道墨岚是北梁人，会不会对墨岚网开一面？不，万一他不能，墨岚的命，她赌不起。何况，万一他在知道她的身世后，利用她威逼她的兄长，到时她该如何自处？事关她和墨岚的生死，她不能信他。

她按下紊乱的心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加平静，试探着问；“皇上难道是在怀疑皇后……”

夏子熙淡淡道；“即便她不是细作，也是皇后安插在你身边的人，你向来谨慎，怎么唯独对她这么宽容？”

“因为墨岚救过我的性命啊，虽然她是皇后的眼线，却没有害我之心，这份忠诚是很难得的。”她小声解释。

夏子熙意味深长的说；“可朕不能不防。不管她是什么人，都不可能撼动朕的江山。朕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你可以留她在身边，只是一定要小心提防，别给她伤害你的机会。”这虽然是关切的话，话外之音却带着警告的意味。

“墨岚不会害我，不过以后我也会多加小心的。”她微笑回应着他的关切……与言外之意的警告。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夏子熙换了一个话题，微笑道；“对了，朕听说你的骑术了得，却为何一直瞒着朕？”

欧阳姌避开夏子熙灼热的眸子，平静的说；“苏氏还是贵妃的时候，臣妾不敢说，苏氏被废后，臣妾不愿皇上在我身上看到苏氏的影子，不敢说，也不愿说。”

夏子熙怜爱的拍拍她的肩，叹息道；“你何时变得这样敏感？你就是你，你的一切在朕眼里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这就是夏子熙，对喜欢的人，从不吝啬他的宠溺，对不喜欢的人，也从不吝啬他的冷酷。可他对她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一切搜查和审问都在当晚有了结果。派去搜寻的大批侍卫并没山林附近发现刺客的行踪。而夏子熙在得知她在围场遇险的消息后，就下令将所有知道她行踪的宫人和侍卫全部被囚入天牢受审，当晚便有两名宫女供出看到一个内侍行踪十分可疑，当时她们并并没想太多，时候想来此人必是给幕后主使通风报信去了。而那个被招出的内侍以及在围场为欧阳姌挑选坐骑的宫人都在牢中畏罪自尽，线索就这样断了。

这两个结果在欧阳姌的预料之中，既然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皇后，就没有再审下去的必要，皇后失势，已经没有能力再设计害她了，墨岚又回到了她身边，她不想再做无谓的追究，下令将释放了那些无辜的宫人和侍卫，这场风波到此为止。

一场下了整夜的雨过去几日，空气却依然清新如斯。八月的朔州，天气开始转凉，每一场雨都会减去几分夏日的炎热。

步辇在皇后宫外停下，欧阳姌扶着墨岚的手下轿，走入宫苑，一道英挺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视线中。

欧阳姌看着他，心仿佛被什么牵扯着，是啊，皇后病了，他应该来探视的。

温珩也看到了欧阳姌，礼貌的欠身。欧阳姌从他身边走过，停在他面前，看着他吹下的双眼，“将军看过皇后了吧？”

温珩保持着臣子应有的谦卑姿态，低声道；“臣已见过皇后，正要离开。”

欧阳姌的目光看向远方，心，在瞬间又被扯痛。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她命令左右；“都退下。”

随行的宫人都退到了一边。欧阳姌定定看着他，目光深深看进他微垂的眸子里。她轻声问；“温珩，你怪我吗？”

温珩缓缓抬眸，“臣不敢。”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眼底却分明含着一抹悲凉。

“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他深深看着她，如刀削般的薄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能对她说什么？

他不需要问她什么，就在刚才，长姐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他了。

想要她性命的不是长姐，而是乌桓可汗。他们的父亲做着天下最让人不齿的事，长姐比他更早知道，却只能为父亲隐瞒。

在汪荃投靠长姐，在长姐知道她身份之后……每一次暗杀，都是长姐一手策划的。他没有资格让她原谅，更没有资格怪她。

耳边，依然回响着长姐声泪俱下的控诉；

“为什么他们要逼我？父亲逼我，叔父逼我，玉筝逼我，夏子熙也在逼我！为什么玉筝要和我抢丈夫，为什么我的丈夫……他可以有后宫三千佳丽，可他还要我的妹妹入宫？想夺我后位的人，都要死！你以为我不恨夏子熙，我最恨的人就是他，有多少次，我都恨不得结果他的性命，可是你怎么办？我不甘心，也不能连累你啊！现在连你也要来逼我吗？”

他一定要杀了乌桓的可汗，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父亲究竟做过什么。一切都会过去。只是，他已经没有了爱她的资格。

欧阳姌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变化的表情，“温珩，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一句都没有吗？”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臣无话可说。”

欧阳姌嘴角浮出一丝苦笑，转身离去。

一阵风吹过，如划过两人之间的一生无奈的叹息……

他一次次救她，护她，他给她的承诺，还有那晚在驿馆忘情的吻……难道一切都要当做从没发生过？如果那只是梦，便是她这十八年来做过的最美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