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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厮打了一阵,梁寅还是没琢磨出解决戕民的法子,体力上不累心理上也乏了。
他烦躁着:“还有完没完了。”
在一众铁器互殴声中,梁寅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异类,他听到了一阵打鼾声……
祝辞那厮仿佛真的没有痛觉一样,倒头就睡,肩上的伤口结出了一个可怖的血痂。
旁边的闾桂惊得无话可说,心里暗道:疯子的脑子真是简单,死到临头还能该睡就睡……
浓郁的甜鼾声令正在前线辛苦杀敌的梁寅又黑了几分,就在他打算撂挑子不干自己也要去睡觉的时候,眼前升起了一层水汽。
和之前的那阵水雾如出一辙,白蒙蒙的,而且带着越来越亮眼的架势。
周遭瞬间悄无声息,也没有再上前进犯的戕民。
待缭绕的迷障散去,眼前豁然开朗,戕民消失了。
闾桂站起来走了两步,“天亮了?”他狂喜得摇着身边的赵六,又去试探拦路的屏障。
屏障还在,他们仍然出不去。
梁寅不懂他在高兴什么,地府边上的群山,常年晦暗不见天光,现下天亮了反而更叫人匪夷所思毛骨悚然。
还真是幻境。梁寅心说。
“你们是谁?”一个姑娘捧着花篮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她穿着明黄色的短衫,皮革裹在纤腰上,小脸白白净净的,操着一口戕族语。
“又是戕民……”赵六见到这副打扮,差点又吓晕过去。
但这姑娘和昨晚的戕民不太一样,举手投足间看起来像个人了。
梁寅用戕族语回道:“路过的,”顿了下,“在山里转了向,迷路了。”
姑娘笑了,用手挡着日光,“是不太好走,要不要来我家坐坐,饿不饿?”
见她友善的样子,赵六和闾桂几乎是同时放下了警惕,问梁寅:“官爷,她在说什么?”
梁寅寒声:“她问你们饿不饿?”
闾桂没有察觉其中异样,一摸肚子确实饿了,还饿了一天一夜了,想跟着走又神经兮兮的向梁寅确认:“官爷,她不是鬼吧……”
梁寅摇头。也不是人,他没说出后半句,因为他也想跟过去看看,他对这个幻境存在的原因非常好奇,他想知道这个幻境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想让他们看到些什么。
闾桂:“官爷,那这个疯子怎么办?”
梁寅想起还睡着的祝辞发话:“你背着他一起走。”
闾桂一巴掌扇在自己嘴上,低声骂着:“让你多嘴!”
戕族寨子当中一个高耸的山坡,周围有许多小路,蜿蜿蜒蜒的,雨水冲刷过后有些泥泞,竹屋隐匿在树影中,偶尔能遇上几个劳作的戕民,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整体氛围安详柔和,犹如沉睡的海面。
闾桂一见他们笑心里就发毛,这是戕族?如果不是昨晚经历的一切,他差点真以为传言都是空穴来风,戕族明明是一个热情好客的民族啊!民风何其淳朴,还有人上前来送他们果子。
有徐徐清风将一片枯叶吹到梁寅脸上,他寻着风望过去——是那座山坡,形状古怪像个巨大的春笋,高一两丈。
闾桂感叹:“这山长得真奇怪啊。”
梁寅:“这不是山。”
“啊?”
“这是一棵枯死的树。”
“山坡”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没有枝干也没有叶子,挂着很多红色的布条。
“树?树长这样?”闾桂不信邪地也跟过去仔细瞅着。
梁寅驻足,伸手剥去上面的浮土,露出一截表面光滑的树皮,还长着“眼睛”一样的疤痕。
闾桂见着了惊呼:“还真是!杨树吧,我老家的杨树砍了枝干就会生出这样的眼睛。”
梁寅不禁用手指抚摸过这条纹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能感觉到这棵枯树抖了一下,再摸上去,又和普通的树别无二致。
“咝!”闾桂背上的祝辞倒抽了口凉气。
梁寅从树上收回视线,看向祝辞,他左肩的伤口正磨在闾桂的肩上,他比闾桂身形高些,整个身子斜搭着,许是梦里还知道痛,扯着难受了。
梁寅深呼了一口气,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又涌上心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鬼使神差的抱过祝辞扛在了自己肩上。
闾桂没明白:“官爷,您这是?”
梁寅一个平时不爱解释的人开始认真解释:“他是我府上私逃的犯人,身上疑点颇多,死了就麻烦了,”怕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道:“是个比较麻烦的犯人,出了事我往上头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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