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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啊!”除了赵六的众人统统道。
赵六扭捏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官爷……那饭菜不是那什么做的吗……”
姑娘瞅见他的表情再加上昨日一地的呕吐物,心下立马明白了七八分,忙对着他说:“有野猪肉的,你们不用担心那些。”
姑娘的眼神坦荡,带着戕民少见的柔和。
梁寅总觉得这个姑娘身上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他实在从她身上挑不出半点恶意,向众人转述了姑娘的话。
众人欣然答应,“还等什么?”
梁寅嗤笑出声,好一群饿死鬼,他刚想站起来,就感受到一道狠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望回去,见到李四从楼上走了下来,腰板挺得笔直,除了衣服上的血迹愣是看不出一点受了重伤的痕迹,手腕上的伤口也愈合了。
“你的伤这么快好了?”赵大惊问。
不仅是神祠里的摆设复原了,这些“人”作为幻境的一部分,天一亮,同样被复原了。
这是逆流吗?梁寅盯着他身上的血迹,倒退的只是肉/体吗?
他的猜想很快被否定了,他看到了神祠对面的古树下静静躺着闾桂残损的尸体。
在这个幻境里,哪怕是活生生的鬼,死了就是彻底死了。
梁寅低头看着躺在蒲团上的祝辞,在第一天夜里,他左肩上也受过重伤,给他洗澡的时候没顾得上脱衣服,换新的时候也未曾脱掉里衣,真不知道他左肩上的伤口愈合了没有。
看祝辞昨日行色如常,照样用着左边胳膊,倒像是一副愈合了的样子,可他一贯能忍,也不能完全以此作为依据。
祝辞究竟是幻境中的一部分还是实实在在的人,一验便知。
梁寅有些好奇心充脑,非常想看看祝辞肩上的伤口到底还在不在了,虽然心里认定了他多半是个人,但到底没有确认过。
——“下次再敢趁人之危,我砍了你的手。”
祝辞的警告声犹在耳畔,梁寅已经抬起了一只不甘安分的手,疯子能有记忆,他不信昏睡过去的疯子还能有记忆。
赵六见梁寅一直望着祝辞一副要伸手又不伸的样子,错以为他是想走却碍于祝辞还在睡着,细致地想了一遍自己能为官爷做些什么,于是十分懂眼色的率先扛起了祝辞。
梁寅停了手,“你这是做什么?”
“背人这种粗活哪能让官爷做,我来我来,”赵六个字矮,扛着祝辞有些吃力,真挚地望着梁寅:“走吧官爷,大家都饿坏啦。”
梁寅别无他法,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做这种事,只能起身拍拍衣摆跟着走了。
姑娘的家里还是那个样子,似是预感到要迎接更多的客人,她又添了张桌子,一边上着菜肴一边压着声说:“放心吧,没有那些肉。”
梁寅无所谓,他吸风饮露很多年,早就沾不得荤腥了。
赵大到处找着地方想吃饭前先洗个手,好几天了,手上早结了各种血痂,指甲缝里更是塞满了土,一眼瞥见了案台上盛着水的金盆,问也不问,直接伸手探进水里,硬是将盆里的水都洗脏了。
李四几个见着了,倒是不嫌弃赵大,脏着洗也比没得洗好,纷纷伸手进去洗了洗,水越来越浑。
梁寅站在一边没管他们,自从知道他们都是死人之后,连正眼都懒得看。
他现在只想叫醒祝辞,喊他起来多少吃些东西,祝辞作为在场唯一的活人不能出事。
祝辞侧靠在他脚边的柱子上,发着轻微的鼾声。
梁寅折了他的一缕头发去他鼻尖挠了挠,祝辞受了刺激连打了两个喷嚏,直直喷在梁寅的手背上。
“……”梁寅手背在祝辞衣襟上蹭了蹭。
祝辞由梦中转醒,从他腿边晕晕乎乎地站起来,左顾右盼之后朝着人群走去,歪着脑袋枕着墙,似是还没醒透,下意识地模仿着众人也伸手进了盆,许是想洗把脸。
“……”梁寅看着他伸出一双爪子缓缓没进了水里头,咬紧牙关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亏他还放得进去手,正在梁寅想要一勾魂锁将他拉回来的时候,众人瞧见那盆水竟然清澈起来。
祝辞又在盆里涮了涮左手,甚至玩起了水花,水面随之越来越清澈。
“这是咋回事啊?”赵大几个不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在盆上,好看的指节湿漉漉的发着光,祝辞向前倾身,觉得口干,作势要去喝盆里的水。
众人哄笑一堂,“瞧瞧,那疯子做什么呢。”
“哈哈真是个疯子啊!”
他们好像完全忘了就是这个疯子昨天晚上守在一层,差点一个人拦住了成群的戕民。
赵六觉得浑身一凉,寻着凉意看去——梁寅背靠在围栏上,面无表情,双眼潜藏在眉骨的阴影里,周身散着黑压压的气息。赵六直觉是梁寅生气了,吓得缩起脖子。
他原以为梁寅会或多或少的做些什么,但后者始终一言未发。
祝辞抬起头,水珠从额角滑了下来。姑娘端菜进来,看到客人乱动了家里东西并不生气,好好地与梁寅解释着:“龙洗盆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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