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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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工作辛苦了，我带来了慰问的甜品哦！”日照寺可可两手挂满礼物袋，一把推开情报部的门大喊道。

“欸？！谢谢日照寺君！”

“可可酱来的也太及时了，这边为了处理芥川先生出任务时候毁坏的建筑正焦头烂额呢，有了甜的东西脑子就能喘口气了……”

“可可带了什么东西来啊？上次在镜花大人那边吃到的马卡龙真的超——好吃的！如果可以的话好想再尝一次啊。”

“带了简易版的年轮蛋糕哦，”可可走到各个工位上分发甜点，架势活像个下凡历劫的圣诞老人，“考虑到大家还要保持身材所以多放了甜度更高但是热量更低的蜂蜜代替部分砂糖哦！”

（蜂蜜甜度比蔗糖高出25%~50%，且每一百克蜂蜜：白砂糖=321千卡：400千卡）

“真是太贴心了啊日照寺君！”

“可可酱，我的甜食兼钱包天使！我回去都想帮你建个神社供起来了……”

“真是的，大家都太夸张了啦……”日照寺可可无奈地笑着说，“来，这个是铃的份哦。”

“来的可真及时呀，正好我的咖啡外卖也拿到手了。”极乐寺铃活泼地冲她摇了摇手里杯子上印着双尾美人鱼标志的咖啡，“那我就不客气地打开了。”

打开墨绿色的朴素纸盒，一块方方正正的绿色点心安安静静地居于盒子正中央，顶端挤了一小团奶油，上面戳了一枚新鲜的樱桃。极乐寺铃小心地把它取出来，这才看到蛋糕被叫做“年轮”的标志：像是被直尺丈量过一样工整平均的绿白两种颜色层层交替，看起来比外面卖的还要精巧漂亮。

“太厉害了！身为远月马卡龙部的部长却连年轮蛋糕也做得这么好真是了不起！”极乐寺铃不由得赞叹道。

情报部的其他人闻言异常震惊。

“真的吗？那个超有名的远月？！”

“怪不得做甜点这么厉害，那下次能不能带个寿司什么的……哇！好痛啊，干嘛突然打我……”

“给我闭嘴！少说些蹬鼻子上脸的蠢话！！”

“甜点就很棒啊，谁要吃寿司那种腥乎乎的东西啊？！”

“就是说啊。”

“欸……你们的反应好大啊，真的是不投降不行。好吧好吧，甜点也不是不行，不用为我那么大费心思啦，日照寺君。”

另一边的日照寺可可却没空管他们，她现在正双手撑桌，一脸期待表扬的神情看着极乐寺铃。

“唔姆唔姆……”极乐寺铃咽下嘴里的蛋糕评价说，“真的很好吃啊！和平凡的外表和普通的色彩形成鲜明对比的惊艳味道：甜味非常柔和，蛋糕也湿润得恰到好处，尤为特别的是顶端的奶油——味觉记忆点真的太强烈了，吃过一次根本就没办法忘记啊……而且这么富有层次感的味道冲击下樱桃的味道却半点没被掩盖掉，这可真是了不得！”

“再多说点再多说点！”日照寺可可开心得浑身都要冒出小花花来了，“我最喜欢听别人夸我了！”

“哟西！那么善良的极乐寺大人就满足你吧！你这甜品界未来丰臣秀吉，宛如天照神光辉般耀目的卓越才能，比土江徹更长于和果子制作的突起怪物！”

（丰臣秀吉：次以“天下人”的称号统一日本的战国三杰之一；土江徹：日本福泉堂的第三代传人，得奖无数的和果子制作大师）

“怎么都是报纸上的形容词啊……”

“那当然，了解你可是我的基本职责。”

“真是的，你说的我都害羞了。”日照寺可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晚上还有事，就先回去啦。”

“虽然很舍不得，不过也不能妨碍你干正事呀……嘛，那就拜拜咯，可可~”

——

——

“哈……虽然现在距离上次见到鬼灯的平安时代已经过去差不多要一千年了……”日照寺可可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但是伊邪那美大人借我天沼矛的恩情还是得去稍微还一点吧。”

希望他们能看在我是个满时间线乱跑的审神者的份上对我宽容一点啊。

日照寺可可小时候深受日本传统神话里对伊邪那美描述的影响，对这个除了“祖母”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称呼的女人充满恐惧之情。

说真的，能拖着被蛆虫覆盖不成人形的身体从黄泉一路追赶自己的夫君到黄泉比良坂，还逼得丈夫不得不用千引石将路堵死然后二人决裂的女人，怎么想都很可怕吧？！

（神话传说中伊邪那美生下火之迦具土神被火焰灼伤而死，思念妻子的伊邪那歧一路追到黄泉希望能带回妻子。但是伊邪那美已经吃了黄泉的食物无法回去，她安慰丈夫说“与掌管黄泉的神商量一下，这期间不要看我”，伊邪那歧在等了很久之后还是忍不住偷看了，那时伊邪那美的身体已经完全腐烂气塞喉结。被看见丑陋身体的伊邪那美羞愤交加分别派遣手下的黄泉丑女和八雷神去追赶伊邪那歧，在部下全部失败后自己亲自前往，后夫妻二人在黄泉比良坂处决裂。伊邪那美说“我每天杀你国家一千人”，伊邪那歧则答“那我就每天修建一千五百所产房”，这就变成了神话里对于人口不断增加的解释。插个题外话，西方神话里的莉莉丝和亚当决裂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人类文明真是惊人的相似）

出于这种对童年阴影的恐惧之情，除了做甜点和杀人之外现在别无所长的日照寺可可怀着紧张的心绪做了一份歌剧院蛋糕包装好之后，提着天沼矛就踏上了前往地狱的道路。

日照寺可可，拿出你身为港口Mafia暗杀者的骨气来啊！！收拾收拾准备去世.JPG

……

……

……

“说真的，地狱怎么走来着……”日照寺可可站在港口Mafia大楼下，冷风吹起她蓝色的裙摆，裹挟着上面的甜味吹向不知何处。

“那个……‘本国地狱的入口在哪里？’像这样搜搜看好了。”结果最后傻兮兮地查了百度，问出了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才有可能说的话，“在九州大分县的‘赤热泉’……这么远吗？！”（乘坐新干线从横滨到大分要将近20个小时）

“真是看不下去了，你这个家伙是整天撸猫导致脑子里进了猫毛堵塞血管了吗？”

“这个声音……鬼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是不在这里的话，某个整天嚷嚷着‘悟酱最可爱了~’的家伙就要像个白痴一样坐新干线到大分去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个猫猫控的？！不对……五条悟那家伙哪里可爱了？！再说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为港口Mafia工作这件事的！”她只说过自己是暗杀者，可从没说过为哪家组织效力啊。

“看样子就算现在脑子里的血管还没被猫毛堵住你也不是很清醒，”鬼灯头疼地扶了扶额，“简单来说，由于你不断地穿梭时间，你的时间线与他人是不同的。对于你来说的未来其实是对我们而言的过去：也就是刚才说的有关你的情报都是你未来前往过去与我们交往后留下的。”

“这种像是神〇博士一样的展开是怎么回事啦，这种错乱的时间线我最想不明白了。”

“总而言之，今天我要按照你以前的留言——当然是对我而言的以前，把你带去地狱然后教导你一些关于地狱的常识。”

“这么说我未来回到过去之后去过地狱了。那是不是已经感谢过伊邪那美大人了？”

“那也是未来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你而言，这是第一次去见那位伊邪那美命。”

——

——

地狱的天空与人间不同，永远都是如浑浊的泥水一样暗沉的颜色。但是地狱却并不因此缺少光照，不知是什么东西代替了太阳在地狱的上空发出光亮使地狱的植物也能安然生长。日照寺可可跟着鬼灯一路走过针山连绵的众合地狱、火舌炙身的等活地狱和寒冰冻血的黑绳地狱，两人越走越偏僻，亡者们受刑发出的悲呼声也渐渐消失在身后，空气里安静极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伊邪那美命现在隐居在地狱的静处，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是吗，还要走多久。说来好奇怪，明明刚才都听不见亡者们的呼叫声了，现在反倒又能听见一些了。”

“听见那个的话，说明不远了。”

日照寺可可跟在他身后继续往前走，耳边亡者的痛呼声与火焰燃烧木柴的噼啪声却越来越清晰。等鬼灯说了句“到了”后停下让开身子的时候，呈现在她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铺着石板的道路延申的尽头，庄重威严的宫殿安安静静地沉默着。而通向那里的道路两边的每根石柱上都绑了一名承受烧身之苦的亡者。

日照寺可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惊讶地眨眨眼睛：“这是什么……为了伊邪那美大人准备的某种仪式吗？”伊邪那美可是生下火神才丧了命，在她门前整这一出不会惹她生气吗？

“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在现世厌恶到恨不得他们去死的人。”鬼灯颇有几分自豪地向她介绍，“伊邪那美命这里正好缺少一点装饰，就拿他们来用了。”

“哦哦哦！！”日照寺可可听完眼睛都亮了，“这个可真厉害啊！我以后也想这么玩呢。”

鬼灯瞥了她一眼：“虽说对现在的你还是第一次来地狱，不过还是要夸奖一句：你很有做狱卒的天赋。接下来就由你自己去拜见伊邪那美命吧，我还要回去处理文件。之后我会派人来接你然后熟悉地狱各项事务的。”

“结果还是要我自己去啊，”日照寺可可缩了缩肩膀，“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抬脚走过长长的石道，最终在高大的木制门扉前停下。她刚要屈指去敲门，大门已经从里面以对称的漂亮姿态被两名侍女打开了。

“日照寺命，”她们低下头行礼，“伊邪那美命早已等待许久了，里面请。神器天沼矛请交给奏子帮你运送进去。”

日照寺可可被她们领着在这栋大的离谱的房子里穿行，不知是穿过第几个回廊，不知是拉开多少扇纸门后，那两名侍女终于在一扇明黄色画了仙鹤松树祥云这类吉祥图案的纸门前一齐停下，转过身来对她说：“伊邪那美命就在里面，请吧。”语毕两人中的一人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天沼矛双手送还她，随即动作整齐划一地抚着和服下摆跪坐而下，低着头从两侧拉开了这扇门。

屋子里是非常传统的和室摆设：地上铺着榻榻米，立着已经摆好水果热茶的纯木案几，几步后竖着屏风遮挡视线，空气里有好闻的、正派的香气浮动。日照寺可可踏进屋子后门便在她身后“啪”得一下关上，屏风后的人影闻声动了动，随即站起走出来，一名留着栗色长发，身着比平安时代更早些的似乎是奈良时代衣服的女人走了出来：上身着一件蓝色短杉，下身裹条绿裙，中间系一条深黄色腰带。

“哎呀！是可可来啦！”她看起来很兴奋，“头发还没留那么长的可可真是好久没见了，真让人怀念呐。带的是歌剧院蛋糕对吧，奏子去把蛋糕切一下。”

日照寺可可被她摁着坐下来，全程脑袋里都是问号。

神话里伊邪那美不是全身腐烂了吗？她为啥看起来这么正常？

她看起来好慈祥啊，好像真的是以外祖母身份自居了？？

话说她为什么会知道我带了歌剧院蛋糕啊？神明的眼睛能透视？？那我怎么做不到？

被脑袋里的奇妙问题堵住全部脑内血管的日照寺可可于是干了这么件蠢事——她对着长得超年轻的伊邪那美自信抬手，直接喊道：

“嗨，奶奶。”

“嗨，可可！”伊邪那美相当活泼地回应她，看她听见回复之后更加呆滞的表情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哈哈哈哈……哎呀，过了这么多年可可还是这么可爱。真的让人忍不住想捉弄你一下呢！”说着她伸出手拉住可可两边脸颊的肉，像是孩子气的长辈一样轻轻拉了拉。

“未来的我和您相处的很好吗？我这么无礼地叫您奶奶都能被笑着包容。”日照寺可可问道。

“关系超好哦！”伊邪那美开心地说，“是经常一起去桃源乡摘桃子、和小夏油一起骑着小悟到处去玩的新时代健康祖孙关系。说起来你不叫我奶奶的话也没什么其他的称呼了吧？叫尊称显得很生疏，叫曾祖母又很奇怪。”

“如果我都叫您奶奶了，那我是怎么称呼天照神的……？”日照寺可可更加无法理解自己未来一通通迅猛的操作，“她是您的女儿，我总不可能叫她母亲吧。这不合辈分。”

“你直接叫她天照酱，比叫我还亲热呢。”伊邪那美撇撇嘴，“说起来小照宠你比我还要没有底线，她这么下去我都担心她还能不能好好治理高天原。真是的，一个两个都那么喜欢可可，未来那孩子想得到你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了。”

日照寺可可：未来的我，请打开麦克风交流一下你做了什么才让事情变成这样。

茫然.JPG

“说起来，这次来拜见您的主要目的，”日照寺可可从身后取出（长的离谱所以根本是横着放在地上的）天沼矛说，“很感谢您上次将它借给我，这次前来是为归还。”说罢就低头将长矛双手奉上。

“哎呀，这孩子真是的……”伊邪那美用袖子遮住嘴嗔怪道，“居然说了这么一大串见外的敬语，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天沼矛你收着就好了，反正我这边也用不着。”

“但是这是很贵重的神器啊，放我这里不好吧。”

“没事啦没事啦，”伊邪那美不在意地挥挥手，“放在我这里也只是用来打葡萄而已，还是给需要战斗的可可用吧！说来你还真是个死脑筋的孩子，居然怎么送过来就怎么还给我了。”

日照寺可可不解地歪头：“这是什么意思？”

伊邪那美在她惊异的目光里单手拿过天沼矛，纤细秀气的手指点了点矛尖——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没有受伤，原本尺寸完全不合人类的长矛就在她手里矮了几分，变成了连日照寺可可这样的女孩子也能自如使用的大小。

日照寺可可：瞳孔地震.JPG

“这个是可以改变大小的哦，”伊邪那美说，“再怎么说建立国土也有我一份功劳，要是想用它还是得稍微做些调整嘛。刚才那个大小别说我连兄长大人使起来都有点费劲呢，所以真的正经用过那个形态的只有可可一个啦。给，之后就能很方便的使用了吧？”

“……谢谢，”她接过去后喃喃地说，“我可真是笨蛋啊……”“哈哈哈哈！”伊邪那美又一次爽朗地笑起来，抬手摸了摸可可的头，“不要这样说，可可。在世人都愈发精明世故的这个世界里，你这样纯粹又率直的情感并不是什么坏事。这一点奶奶可以向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