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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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九是被一阵高过一阵的吵闹声弄醒的。

“分家，必须分家！”尖利的女声直接刺穿罗九的耳膜，烦的她真想过去一巴掌给那讨人嫌的女人打死。

下意识的抬起手揉揉眼睛，瞳孔却猛地张大。自己握惯了兵器的手怎么变成一小点大？虎口厚厚的茧子不见了，掌心的粗粝也消失了，变成恨不能掐出水来的白白嫩嫩！

手边正好有个椭圆形巴掌大的裂纹破镜子，赶紧拿起照照。

镜子里是一个五岁模样的瘦弱小姑凉。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五官却透着熟悉和年代感。稀疏泛黄的头发在脑瓜子顶上扎了两个羊角辫，每一个羊角辫上还用红色绸子绑了一个蝴蝶结！

罗九感觉心脏猛地提速，一口气上不来又要倒：这不是自己五岁时候的样子么！但羊角辫和蝴蝶结是什么鬼！

“娘啊，一大家子几十口人要吃饭，却就只有几个人做工挣钱。饭都吃不饱要饿死了，偏偏还一堆废物天天得花钱吃药！”赵丽珠又尖声嚎啕后，就直接坐地上撒泼打滚的哭起来：“娘啊，都是你生的儿子，你不能只向着别家，不顾我们的死活啊。这家不分我们是不能过了啊。”

张梅是个老实人，平时在家从不说婆婆的不是，也不跟妯娌拌嘴争长短。但此时实在忍不住红了眼眶：“老三家的，你指桑骂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嘴里的‘一堆废物’不就是说我们家么。”

赵丽珠倒是敢说敢当：“对，我就是说你家。让你自己说你那一家子是不是都是废物！”

张梅气的声音也高了：“老三家的，你二哥是负伤从部队退伍回来养病了。但是你二哥以前在部队每个月邮寄回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家都是废物？你二哥的抚恤金拿回来填补家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家都是废物？如今你二哥的钱都花没了你却吵着说分家，你没有良心！”

赵丽珠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大腿一蹦多高：“二嫂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二哥的抚恤金那是我自己吃了，我自己花了？那钱是娘存着的，是娘给大家伙花的。再说，你家不是肺痨就是瘸子，不是聋子就是瘫子和病秧子。抚恤金也就数你家花的最多，你还有脸说我没有良心！我这些年给家里当牛做马的养你们一家子现在才说分家，这已经是很有良心了！”

老公和孩子再不济，那也是张梅的命。如今被赵丽珠这么作践，张梅就算是泥性子也脑子‘嗡’的一下炸了，扑上去就和赵丽珠撕打到一起：“你个臭嘴，这么作践我们家，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这妯娌俩干起来了，老大媳妇宋秀琴本想看热闹，但是院子周围那么多卖呆的乡里乡亲，她只能做做样子去拉架：“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别打了，都是一家人，这打一起多让人笑话。听大嫂的，别打了。”

宋秀琴虽然拉架，却是只拉着张梅不让她动弹，而赵丽珠便得了便宜多抓了张梅好几把，把张梅的头发都抓掉几绺。

老四媳妇孙半夏见场面闹大了，才装好人的到婆婆苗乡花跟前劝说：“娘，您说句话吧，爹老实没话，这家还得你做主啊。你看二嫂三嫂打成这个样子，以后还咋一个锅里吃饭。娘，要不……就依了三嫂分家吧。但分家我也舍不得娘和爹，我和四喜要养你们老，肯定会给你们二老端茶倒水伺候的好好的。”苗乡花沉着脸剜一眼老四媳妇，精明的她自然知道孙半夏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