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卉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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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各国各地的花农都一一表演完自己的节目过场之后，已是夕阳西下，这一仪式就算完成。晚间的时候百姓不许点灯，而皇帝在卉展走了个过场早早便回宫了，主持卉展的皇后在万人瞩目的高台上穿着雍容华贵的大红舞衣，蒙着一层面纱，赤脚在篝火的包围中扮演花神跳祭祀舞，四周的烟火在最后一个舞姿完成的时候冲上云霄，绽出绚烂的花朵，这个时候，太子妃从高台之下虔诚的捧着一朵牡丹奉给花神，花神接过牡丹插在云鬓之上，太子妃即跪在花神脚下，吻着花神的脚，一直持续但烟花放完之后，高台上便落下一层厚重的纱布，四下一片寂然。

良久的寂静，皇后换装出来，宣布千花卉展正式开始，锣鼓喧天，万民欢呼，天空忽的升起无数的孔明灯，走马灯一盏接着一盏被点燃，从高处眺望下去，就如同光源以花神高台为原点，往外蔓延开去的模样。

孔明灯的光亮消失之后，人们便点燃烟火，放起河灯，大街小巷都挂满走马灯，灯下摆着各种花草。据说是因为大殷开朝以来的第一个皇帝的皇后喜爱种花，并且常常将各种花农聚集在一起商讨种花技巧，每每这个时候，各地的花农端着自己种的花卉来到承天门，只要她种的花足够奇异，便可以进宫觐见，见一见厚厚珠玉帘后的皇后。久而久之，这种习惯便流传了下来，变形成了千花卉展，每当这个时候，只要自己种的花能够被选成花王，便可以向皇后提出一个愿望。

茵臻从来不知道哥哥还会种花，若是他会参加这场卉展，必定是为了皇后那个愿望。

但是，哥哥究竟有什么愿望呢？

万火点燃之后，便由太子领太子妃在围场内跳一段开场舞，舞蹈跳完，各国各地擅长舞蹈的男男女女都可以下场跳舞，包括皇帝太子和王爷的妃子。

这个期间，便是宫闱条条款款限制最放松的时刻，大家可以随处走动。当看到史漆格下场跳舞的时候，身后的“杏儿”终于忍不住拉起茵臻，也下场跟着众人跳起舞来。

拉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跳着舞一边往史漆格那边移动，一边小声跟她说：“史漆格会跳绽放。”

祭祀花神跳的舞分为五个阶段，分别是浮沉，忘我，游神，拈花，绽放五个部分，大部分人都只会跳第二个部分，第四已经是极限，而宋昭却告诉茵臻，史漆格会跳第五部分的绽放，以此可见史漆格不仅爱花的美丽外形，更爱花的文化。

茵臻善舞，是因为从小父亲疼爱，所以对于茵臻各方面的教育从来都很严谨，且茵臻一直热爱舞蹈，所以向来努力学舞。但她也只会跳到拈花。绽放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一部分舞步，却极少有人会跳，甚至被传闻成失传的舞蹈，所以茵臻从未学过绽放。

听宋昭这么一说，茵臻倒是对这个史漆格有了一些兴趣。

从浮沉到游神，茵臻手指尖的每一个动作都灵巧熟练，舞姿变化莫测，每一个回眸每一下弯腰，无不透露出其对舞蹈的热爱与追求，这样的舞姿果然成功吸引了史漆格，他踏着欢快而又灵动的舞步向茵臻的方向循序渐进，在两人相距三尺的地方驻下下，脚下的步子却并没有停下，一边手舞足蹈一边用一口流利的大殷话问道：“姑娘的舞姿看起来极为美妙，不知道能否和史漆格一起舞一段？”

花神舞的舞蹈既可以单跳又可以双跳，但是茵臻作为太子的妾室，若是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同史漆格双舞似乎并不妥。

茵臻没有答话，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将原本还处于难度动作的游神舞姿一转，腰猛地往下一翻，看上去就像是猝然摔倒一般，唬的四周跳的正起兴的人们看到她的动作猛然一惊，以为她就要折断腰姿，却不成想她转念间便扭了下去，双腿似水蛇一般灵活，衣袂在迅速的飞旋下猎猎作响，看的周围的人群俱都惊讶不已。

皇后坐在主持完祭祀礼之后还坐在围场不远处的阁楼上尚未离开，方才一直在看太子与太子妃的共舞，心里满心欢喜自己选的这个太子妃果然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却在茵臻开始跳拈花的时候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这个女子的动作灵巧，浑身散发着一种对舞蹈的忠诚与热爱，激的皇后的血液也跟着沸腾了起来。她的脸依旧红红的，眼睛却绽放出光彩，伸手对一旁的侍女道：“去查一查，那个女子是谁家的姑娘。”

“是。”

史漆格原本只是看见她舞姿灵活多变，便想同她跳一段舞，却不曾想她竟跳到了拈花这一步，史漆格心下一喜，也便随着她的舞步跳起了拈花，二人在篝火之中彼此对舞，茵臻半推半就，史漆格努力迎合她的舞步，处于强势的主动状态，而茵臻则故意表现出一种推脱却又减慢了逃离的脚步，看上去像是处于被动状态，但事实上二人合舞十分契合。

太子微眯了眼睛，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茵臻的那支舞曲，同望江台上跳的那支不同，望江台上的她小心翼翼而又面色含羞，此时的她却是饱含热情且浑身散发着光芒，是从内心里的一种释放。

只是，与她合舞的却是北昭王子，这让太子心里很是不爽。但不爽归不爽，太子确实是不会跳花神舞，且他看得出来茵臻已经在回避北昭王子，只是北昭王子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北昭国力雄厚，太子没打算上前去阻止他二人合舞，遂离开太子妃回到了高台的座位之上。

等到第一段合舞完毕，众人以为史漆格会离开茵臻，继续寻找新的舞伴，却没想到他突然猛地抱住茵臻，带着她跳起了绽放，茵臻的腰被搂住，脑袋啪的一声炸开。

太子如今尚未离开围场，不可让他看见自己和别的男子搂搂抱抱，而且，当着朝臣的面，她也不能这样做，于是连忙推开了他，匆匆走过他的身边，临了留下一句话：“还请王子秘密到围场外小木林里一聚。”

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史漆格闻言脸上神色虽然一滞，心中却无比欢喜，于是也就收了舞步歉意的对茵臻的背阴鞠了个躬，随后看上去暗自萧条的退下了围场。

此时，阁楼上有人回来禀报皇后说方才那女子是四月前已故的三省中书令的四女儿冯茵臻，三月前进了东宫，如今是太子的奉仪。

皇后闻言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盈满了笑容：“太子的眼光不错。”随即，皇后也在几个宫婢的簇拥下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