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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交涉了,直接否认吧。”严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卫远听到这句“否认”就睁大了眼睛,联想到自家老板真正的老板娘后,一下子从焦急助理的角色中脱身,转为殷切的吃瓜群众:“那峋哥你打算怎么办?跟楚楚姐直接公开吗?”
“先否认,剩下的……”严峋话到中途,手机响起来,上面的来电显示“严珮”。
他看了一会儿后,把嘴上的那句“看她想不想公开”讲完,才接起电话。
纪棠华被开除后,严珮不是没想过要给他安排新的经纪人,但公司旗下叫得上号的经纪人都背着好几条艺人合约,抽不出神带他,现在出了事只能汇报给她。
而她最近已经被一大堆法院传票急得焦头烂额,到处奔走找关系,转头看到这种自家艺人捅出的窟窿,一开口的语气就很冲:
“热搜是怎么回事?你是觉得姓纪的走了之后就没人能管你了是吧?这种照片都能被拍到?你真的不知道你现在跟清逸的关系需要维护?这头组cp那头出吻照?你让你现在拍的剧本怎么办?”
严峋喝了口咖啡,直到她的话音落下,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严总看来是对那七个经济纠纷案很有信心了,还有闲暇把手伸到我这里来。”
对方的话音一滞,才恍然大悟似的。
很快,上了年纪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从电话那头传来。
严峋皱了皱眉,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案子都是你做的?你是怎么拿到……”严珮好容易开了个头,再一想到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一下子又止住话音。
“严总,我毕竟是政治经济学院毕业的,会计学和经济法修得很好,你不用太怀疑。”严峋闻言轻哂,承认下她的指控。
严珮听到这句,捏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抖,脑子里很快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落脚在——当年她就应该把事情做得更绝一点。
即便他十几年来的表现很安分、很内向,最多只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像这样的人蛰伏太久,只会是后患无穷。
哪有人会真的不争不抢。
她那时候既然做了事,就不该顾及血缘和她大哥的警告,即便不除掉他,也该麻痹他的大脑,折断他的手脚。
心下千头万绪的同时,严珮嘴上却很快放软,声音喑下去:“严峋,你不能把事情做成这样,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就算你觉得姑姑小时候对你严格,你不感激我,甚至恨我,你也得记得你母亲过世之后,到底是谁养育你、培养你,是谁让你去英国深造……”
严峋听着她的话,唇畔的弧度一点点淡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忽然很想温楚能够在她身边。
要是她在的话,估计会直接对着电话破口骂严珮“不要脸”、“老虔婆”和“太贱了”,根本不会给她留半点颜面。
有些意外的,他在这种时候想到她还是会笑起来,一边提醒电话那头的人:“严总,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不怪你。但你要知道,在你把手伸到我头上之前,只有你在背后捅我刀子的份,我可从来没像这样嚷嚷过人伦亲情。”
对面安静片刻,似乎还在想什么叫做“把手伸到我头上”,末了深吸了一口气,道:“严峋,我把你签进铂悦,是想给你更好的平台,我甚至都不干涉你跟科世那家女儿的关系,你倒把这一点当理由了?”
“到底是想给我最好的平台还是别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够了,我不在意,”严峋回答,并不想继续跟她纠缠下去,长指无意识地在咖啡杯上轻点,又告诉她,“铂悦伪造账册和销账是事实,你逃税6.36亿是事实,涉嫌合同欺诈获利1.48亿也是事实……你要是没做这些烂账的话,我当然也无从下手。”
严珮听到这两个比她知道的还要精确的数字,眼皮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两下。
她其实心知肚明自己接下来的胜算不高,一旦案子判决,要补缴的税额加上罚款很可能会超过整个铂悦百分之十二的市值,这样的损失对铂悦来说完全是致命的打击,她承担不起。
因此她跟他谈话的口风再次扭转,收回无效的感情牌后,听起来倒比刚才更诚恳一些:
“严峋,那这样吧,我们各自都退一步……你想要的无非是铂悦跟你无条件解约,我保证一周内就让铂悦和你的经济约作废,你还能保留已经得到的资源,我甚至可以出资给你成立工作室……这样你就收手,行吗?”
“你觉得可能吗?”严峋轻叹了声,开口的语调依旧平缓,“我的合约本身就存在欺诈漏洞,那边的案子胜诉后也会被判定无效。你的筹码在谈判中没有价值,你明白的。”
“你……”严珮张了张嘴,又被胸口的起伏堵得说不出别的话。
而脑海里完全被一个念头反复占据——她当年就应该除掉他。
就应该除掉他。
但恐怖的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洞悉了她的所想,清冷的声线一字一句淌开来:“严总,你当年让我母亲意外身亡的时候,也就应该让我也意外身亡的,不应该等到现在。”
严珮听到这句,背上倏地蹿出一大片鸡皮疙瘩,被寒得有些发抖,却又下意识出声否认:“你母亲那件事确实是意外,你不能……”
话才开头,电话已经被挂断,只剩一声声折磨人的电子合成音。
她不知道严峋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但有一点她没说谎。
确实是意外。
只是雇人撞一下,警告赵丝雨不要再把手伸进严家,尤其是插手那个孩子的事。
谁知道那个司机第一次做这种事,太慌乱了,油门没踩好,一下子把人给撞死了。
……
挂断电话后,严峋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倒影出神。
他其实没有听起来那么冷静,毕竟他不像那类人,天生就能把坏事做得很顺手。
所以即使是揭发检举这样借助法律手段达成的事,他在此之前都犹豫了再三。
像他这样被遗弃的、小时候一直在想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爱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的人,在长大后也很难找到为自己争取的立场,能做的只是远离人群,远离不爱他的人,远离爱。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必须要争取一些东西。
……
思绪绵延了太远,再回过神时,严峋才想起来自己要发一条澄清微博。
辛清逸的捆绑只是暗示性的,没办法律师函警告或者发盖章声明反驳,只能带上热搜上的tag看似不经意地回答:
【#严峋辛清逸#,谢谢关心,只是一起工作的关系。】
然后退出微博给温楚打电话,不知道她现在起床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没有存稿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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