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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璧问道:“那周家那边如何?”
“首辅大人最近可忙的很呐,哪有时间管这烂摊子,都交给周夫人了,一个内宅妇人自然不如当家人有威势,方家道了歉赔了钱好生将人送走了。”
沈迟撇着嘴将茶杯放下,抬头看着江怀璧。
“我就奇了怪了,你哪来那么多本事,让方家都盯着你了。”
江怀璧不动声色,“此话怎讲?”
她隐隐觉得方家是冲着江家来的,可是也只是感觉,毕竟有些地方想不通。方家不会那么明显去惹另三家,只外祖父便不会善罢甘休,若真拿上了台面,损害的还是方家的利益,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除非,方家在放长线,钓大鱼。
可她最近事情太多了,再来个身后紧盯着的黄雀,实在是力不从心。她只往大了想,并不知道关她江怀璧一个人什么事。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咱们看到的景象么?方夫人已经死了,就死在我们面前。方家暗中瞒住了这件事,又出了现今这档子事,很明显两件事是连在一起的。方文知连为母守孝都暗中压下了,难道不是要利用方夫人去世这件事来做些什么?”
沈迟看了看江怀璧一直木证地坐在那,也不喝茶,干脆伸手将她那一杯捞过来,一脸嫌弃却还是仰头饮尽。
与江怀璧在一起太累了,那家伙说话太少,寥寥几句总能把球再踢回来,还字字句句都在套话,防不胜防,导致他已经说漏了好多东西了。
哎,真费脑筋。
看江怀璧若有所思,他又提醒一句,“咱们刚刚才说到三家与你江家的关系。方恭那人一向老实,这件事还说不定是谁在背后呢!”
“人心易变,你怎么知道方家就会一直安分下去。”她见过这样的人太多了,连她自己都变了,更不必说其他人。
沈迟轻笑:“周蒙看得人何时看错过,他说忠正那便是真的忠正了。即便以后有什么变故,如今却是不会,杨氏是杨氏,内宅与前堂他一向分的清楚,那性子凉薄得连你都比不上。即便杨氏是他原配发妻,多年夫妻情分少的可怜,这一切如何比得上方家名声。”
“所以你的意思是杨氏的确是方恭下的手?那方文知不知晓?”
“或许正是因为知晓,所以才盯上了江家。涉及官场,方恭不会马虎,所以我说设宴请客之事不像方恭做的,他或许都不知晓此事。”
那方文知的心思是有多深,生母也不计较么。
沈迟长叹一口气,起身将窗户打开,瞬时一阵冷风吹进来,他没防备抬起袖子挡了挡,想想还是没有关窗,屋内瞬间凉快许多。
他立在窗前,任由夜风扑面袭来。
江怀璧抬眼看到的便是负手安安静静地观望着寥寥星空的他。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与京城纨绔的名头天差万别。
沈迟与江怀璧的性情不同,他站在那里,便有一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感觉。
江怀璧也走过去,与他并排而立。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夜空,没有明月高悬,只有寥寥无几的几颗星子冰冰冷冷挂在那里,即便如此,也将四月的夜点缀得星光闪烁。
沈迟展开自己的折扇,正面是泼墨的山水,远山近水草木孤舟寥寥几笔自成意境,然而背面却是一幅美人像,美人却是戏子,虽然只有背影,却能看出袅娜娉婷的姿态,青衣婉转,团扇轻摇。
他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轻声开口,“江怀璧,你一定不喜欢听戏吧,那戏文有没有看过?我便偏爱江南的吴侬软语,水袖一甩身段儿甚是妖娆,戏文也记了不少。咱们志趣不同,先前觉得怕与你说不到一块去,现今都已经同路了,总得找点乐子,要不这路途遥远的多无聊。”
江怀璧神情恍惚,戏文啊。
家中长辈庆生时通常会请一些知名的戏班,在沅州时祖母生前最喜听戏,但她也只是爱热闹,每每都是让晚辈们点。女儿家的都喜欢《牡丹亭》《柳毅传书》之类的,公子少爷都是豪情万丈的《单刀赴会》等等,她却不喜欢。
儿时会偷偷跑到后台,站在角落里偷偷看那些戏子忙忙碌碌,有时也会有闲暇时间,要么是练习,要么,会唱些小调。
“采莲人和采莲歌,柳外兰舟过。不管鸳鸯梦惊破。夜如何?有人独上江楼卧。伤心莫唱,南朝旧曲,司马泪痕多。”
曲子倒是婉转温软,只是那时她刚启蒙,也偷偷托人买了各种杂书来看,听得最后一句“司马泪痕多”,便丢了戏词再也未碰。前人便写过“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句子,而如今既知有司马泪痕,却仍旧青衣卖唱。尽管后来自知理解有些偏见,却是再也不肯碰戏文这类的东西。
自然,如沈迟这样的人物,喜爱听戏,甚至若与戏子传出什么绯闻,实在是正常。
“你素来自诩清高,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值得我嘲笑嘲笑的?”沈迟就惊奇,江怀璧真的是太无趣了。
江怀璧细细思索一番,轻声道:“上次你说的梁上君子可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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