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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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你爸在家没？”孙贵来城里买药，跟孙大伯不同，他更喜欢用西药,中药见效慢，熬起来又麻烦，现在村里好些人都更信西医。

“没有。”柳巧儿把他领进来,“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也没啥事，你爸不在就算了。”本来就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孙贵摆摆手,“你奶奶这两天好些没？”

“奶奶已经好了。”柳大娘这个感冒可够长的,眼见着快十一月了,才彻底好全。孙贵从何兴那知道这事,还特意来了一趟。

不过柳大娘已经去县医院看过了,孙贵看过她吃的药,那医生的本事比他强。

“人老了，不中用了。”柳大娘病了一场,人也跟着瘦了些。

“您看上去精神着呢，有钱难买老来瘦。”孙贵顺手给她把了一下脉,“好着呢，能活一百岁！”

柳大娘放宽心,“刚听你要找大生,要不让巧儿给你写封信寄过去？”

“其实不是我要找他，”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孙贵拍了下大腿,“张才他妈昨天摔了，挺严重的，我治不了，让他们送镇上看看。结果镇医院那边也没办法，说要送城里来。”

“所以他们就托我找找门路，我哪有办法。寻思着大生应该要熟一些，不过他不在就算了。”

就算能帮他们把人送城里来，张才也不见得会愿意出这个钱。

王带弟怎么去的镇上就怎么回了村，她摔到了脊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们怎么不送我去县里，不是说县医院能治吗？”她一边叫痛一边问四个儿子，刚才医生可是当着她面说的这话。

“妈，我们没那么多钱……”张大和张二不吭声，张才满脸不耐烦，“县医院那么贵，我们怎么去得起！”

“哪里没钱了！你大哥他们不是说了，我要是生病，花的钱他们平摊。”王带弟自己有钱，但是她根本没想过拿出来，“你们快把我送县医院去！”

张大和张二刚把房子修起来，不仅没钱还欠着外债，几兄弟里唯一能拿得出钱的就是张三，可是他凭什么？

“妈，你好好休息，我地里还有活，我就先走了。”张二脚已经转向了门口，他丢下这句话，不管王带弟怎么骂，就是不回头，他是拿不出这个钱的。

“四弟你要是打算送妈去县医院记得提前跟我说，花了多少钱你先垫上，回头我再补给你。”

张才刚想说这话，没想到没张三抢了先。

王带弟现在跟着他过，自然该他负责，被偏心了这么多年，总该还点回去，

王带弟嘴上骂得厉害，但她动不了，想懒也拦不住，眨眼屋里就只剩她和张才两个人。

“幺儿，你把妈送医院去，不然妈这辈子就完了。”王带弟急得不行，她知道她这是瘫痪了。要是以后只能躺床上过，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妈，我没钱怎么送你去医院？”张才手里一分钱没有，在镇上花的钱还是他刚从王带弟那要的，还没捂热就没了。

“我有钱，我的钱都在柜子里，你去拿出来。”王带弟的屋轻易不许人进来，一人高的木柜门上挂了把大锁，钥匙她随身带着。

听到她说有钱，张才的不耐烦一下就没了，从她口袋里把钥匙拿出来，打开锁找到她放钱的那个匣子。零零碎碎的一把，数完竟然有三百六十二块。

他一直知道他妈有钱，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多。

张才把钱放到自己身上，“妈，你好好歇着吧，以后我和媳妇会照顾你的。”

这意思，是不准备送她去医院了。

王带弟睁大了眼睛，被他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翻白厥了过去。

张才心里全是那三百多块钱，根本没注意看她，等晚上进来送饭，喊了两声没反应，才吓得魂魄欲裂，赶紧把孙贵喊了过来。

孙贵看了半天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孙大伯出山，扎了套针把人从鬼门关救回来了。

也只是救回来了，王带弟原本只是不能动弹，但说话什么的却没有任何问题，结果现在则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两个眼珠子能活动。

浑浊的泪水从她耷拉下来的小眼睛里成串流出来，没入满是白发的鬓角，不一会就湿了一缕。

孙大伯叹了口气，扶着孙贵站起来，跟站在一边的张才和他媳妇交代以后要怎么照料王带弟，每天要经常帮她翻身，衣服湿了要及时换，不然会容易长褥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才和他媳妇满口答应。

“要伺候你自己伺候去！”等人全都走了，张才媳妇砰的一声把手里的盆扔地上。

张才被她吼了一通，陪着笑追上去，“这不是刚刚大家都看着吗，也不用多麻烦，管口饭就成了，只要妈还在，大哥他们每个月还得照样拿钱不是。”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张才媳妇露出笑来，“还是你聪明！”

王带弟生活不能自理，张才两口子又基本不管她，没多久整个人就变得又脏又臭，长期没翻身，后背长满了褥疮，那才叫一个生不如死。何兴把他从村里听到的讲出来，柳大娘听完忍不住唏嘘，“真是作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