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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未平,庆欢便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来寻二人,佳期不免失笑。因头发还湿着,害怕着凉不便出门。因而打发人请庆欢和毓哲挪步和睦阁小坐,二人依言过了来,毓哲看着正坐在正厅擦着头发的佳期,玩笑着说: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姐姐可是想我们来你这儿看美人出浴?”
佳期笑着对道:“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珑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我哪里比得上美人,不知两位妹妹可愿在我这儿用晚膳,顺便小酌几杯?”
“这话姐姐可不该问我们。”毓哲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掩口含笑说,“姐姐应该去问那刘十九*才是。”
庆欢才一旁窃笑起来,连连称赞毓哲诙谐得好。*佳期也放了帕子携二人去了暖阁,几人说说笑笑,倒似更加和睦了。
“母妃说今日之事白白牵累你们,实在过意不去。我只和母妃说姐姐们一定不会在意这些,可实在拗不过她便过来了。果然两位姐姐待庆欢依旧,这可是我赢了母妃呢。”
庆欢碗中盛了烤鹿脯的膳粥,筷子里夹了红油鸭子,口中的芸豆卷还没咽尽,便含糊地朝二人说着,佳期笑着探过身去边替她擦了擦嘴边说:
“记得头一次在皇祖母宫里,你也是守着规矩的,怎地吃着饭还说起话来?倘若受了风,肚子可又要难受了。”
庆欢细细嚼了嚼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随机对佳期说:
“你这个样子倒真像熙姐姐,只是她不似你这样温柔,她只会这样——”
说着,庆欢端端正正地坐了,微扬着下巴,学着端敬公主的样子说:
“食不言,寝不语。你这般胡闹,等下难受的是自己。”
说罢,她眼睛扫了扫别处,略显严厉地说:
“身边的人都是怎么教导庆欢公主的,再有下次,我只罚你们。可听明白了?”
佳期二人知道此时若笑得太过放肆,便显得无礼。可她仿得惟妙惟肖,实在令人难以忍俊。庆欢自己也耐不住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边笑边央求着二人:
“两位姐姐可得替庆欢保密,若是让熙姐姐知道,只怕再也不会理我了呢。”
“这世上原来还有公主怕的事。”佳期忍着笑说,心里却好奇起来,那位往日里交往甚少的端敬公主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天色渐渐晚了,容贵妃也打发了人来接庆欢回去。临走前,庆欢悄悄地塞给佳期一枚荷包,似乎不愿让他人知晓。
佳期心领神会,只不动声色地掩在帕子里,和毓哲一同送走了庆欢,又辞了毓哲,回了内殿遣散了众人,拆开荷包来看。
“容钰莽撞,思虑不周,事有不察。牵连郡主,实非所愿。幸得得郡主体谅,恕容钰冒失之罪。故托庆欢转达感愧之意,另附栀子蒲艾膏一剂,望稍解郡主疼痛,亦宽容钰愧疚之意。
平西王府世子容钰谨上”
果然,除了这枚竹叶笺,还有一小瓶精致的药膏,透着好闻的药香。佳期眉心微动,不由又将信反复看了几次,心里竟是五味杂陈——
今日校场之上,他怨自己太过生分,可这信,岂不是比自己还要生疏十倍?此事无论怎么怪,也不曾怪到他的头上,何况自己只是跪得久了些,也没什么大碍。堂堂侯府世子、骠骑将军,既已在路上致了歉,又何必再如此?
可是,那药又与这信不同,自己虽然不懂药理,可见得多了,也多少知道些。不仅这药名贵,装药的瓶子也是琉璃制的,可见药性不同寻常。
从小王府女眷居多,父王待她又不甚亲近。汾阳王虽然待她亲和,却也不似容钰这般心细。佳期从未想过传闻中战场上呼啸往来的将军,私下里竟是这个样子。
思前想后,佳期虽明白这些东西不便留着,却舍不得就这样丢了。便从榻上寻了方才那枚玉佩,与信一同装了,置在床头的匣子里。又自己上了药,方才唤人进来服侍安寝。
霓旌她们许是闻到了药气,便恨不得把她拆开来检查一遍,她躲在一旁按住她们的手说:
“好姐姐们饶了我吧,我没什么事都要被你们吓出事来了。”“郡主今日明明说不碍事的。”霓旌仍未罢手,“怎么还至于上了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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