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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衙役见她过来,都上前行礼,“夫人找宋大夫么?他正在里头救人呢。”
宋大夫并不缺钱,业余爱好就喜欢研究点疑难杂症什么的,经常做点免费看病的营生,一来二去的,就闯出来名头。经常有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和大病重病家属找过来,衙门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为了方便他救人,肖明成还特意将后面临街那排屋子收拾出来几间,出入都方便。
度蓝桦才要说话,却忽然听里头有雁白鸣的声音传来,“这边也锯……”
宋大夫有点变调的嗓音响起,“住手!你可闭嘴吧!”
度蓝桦:“……”
让个法医参与急救?!还是变态的那种!
她饱含深意的眼神投过来时,那衙役已经自动解释了,“有个百姓上山砍柴时不慎滚落,被石头压断了腿,小腿的骨头都碎了,找了几个大夫都不敢接。另有一个一口要价二百两,家属拿不起,就抬到宋大夫这里来,说是保不住了,要赶紧锯断,不然回头化脓就坏了。他说一个人不保险,就,就喊了雁仵作一起……”
论及对人体结构了解程度,大禄朝雁白鸣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尤其在度蓝桦提供的人体模型和一系列资料的帮助下,他对人体的肌肉骨骼神经血管等的走向可谓了如指掌,庖丁解牛都没这么牛,宋大夫喊他做帮手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
仅限于理论上。
度蓝桦也跟着紧张起来,这可是截肢手术啊,万一雁白鸣亢奋过头……
衙役忙补充道:“黄兵也在呢。”
翻译过来就是,保险栓黄兵随时准备砍人呢。
度蓝桦瞬间安心,“行吧,我等等。”
哪怕放在现代社会,截肢手术也算难度不小的外科手术了吧?现在器材不全,无菌方面也不过关,到底能不能行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试一试至少还有活命的可能,要是不试,伤者只能眼睁睁等着伤口感染,然后一命呜呼。
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时辰,稍后宋大夫出来时仿佛整个人都熬得干瘦了,家属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了神医。
他发现了度蓝桦,知道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可眼下也实在没有力气做声,只轻轻摆了摆手,先对家属点头,“要是能熬过头三天,就无妨。”
衙役们都跟着松了口气,家属又是一番感激涕零不必多提。
宋大夫去更易洗漱,稍后出来的雁白鸣果然极度亢奋,眼珠子都是红的:生切什么的……果然比切尸体有趣多了!
一抬头见度蓝桦也在,雁白鸣一双眼睛都放了光,跟颗炮/弹似的往这头直冲,“小兰花~!”
他刚进行完一场手术,外面的罩衣上满是血污,癫狂扭曲的面孔看上去酷似杀人狂魔,度蓝桦下意识就侧身,伸腿,把他绊倒了。
体力和反应力负数的雁白鸣行云流水般的跌倒,滑行一段后一脑袋扎到路边的花坛里,两条细腿儿在空中蹬了几下,然后无力地垂下。
目睹一切的众人:“……”
度蓝桦捏了捏眉心,对后面赶过来的黄兵道:“把人拖走刷干净。”
对这种事驾轻就熟的黄兵点头,一言不发地过去把人扛走。
知道度蓝桦有事,宋大夫也不耽搁,雁白鸣他们离开后不久就带着满身水汽回来。
度蓝桦殷勤地伺候他喝茶,又顺手帮忙揉肩膀,后者拆了荷包,将里面装的粉末摊开来仔细辨认,最后得出结论:
确实是很普通的凝神静气的荷包,甚至因为配药的人手法高明,还具有相当不错的驱除蚊虫的功效。
“才三文钱?”宋大夫将重新缝好的荷包还给妞子,听说价格后略略吃了一惊,“荷包成本老夫不大清楚,但光里面的药粉就不止这个价了,是谁在做善事?”
听度蓝桦解释了来源后,宋大夫笑呵呵点头,“年轻人很不错嘛。”
他自己就是大夫,也不缺钱,对无色这种近乎白给的行为颇有好感。
“你巴巴儿拿着这个荷包让我瞧,”宋大夫突然又觉察到不对劲,“别是又有什么问题吧?”
度蓝桦啧了声,“您老还是祈祷我心理太过阴暗,见不得真善美吧。”
若是自己多想,至少还能证明天下太平,不然呐,只怕以后更敏感了。
宋大夫一个劲儿摇头,嘀嘀咕咕道:“也不知你前些年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儿,整天查什么案子,如今倒好,人都快魔怔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度蓝桦不敢耽搁宋大夫休息,就及时退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特意吩咐妞子,“去跟小厨房的人说,做几只烧鸡和脆皮烤鸭,烤鸭要配梅子酱,做好之后给宋大夫和雁仵作送过去几只。”
脆皮烤鸭先烤后炸,外脆里嫩,肥美多汁,一刀切下去肉汁四溢,老少都爱吃,但是容易上火。而且宋大夫是有点年纪的人了,去年开始有两颗牙就有些松动,咀嚼脆硬的食物不太舒服。而烧鸡是用老汤小火慢炖的,外面的锅盖加重物下压,做出类似高压锅的效果,几个时辰下来骨酥肉烂,吃到最后渣滓都不剩,最适合老人和孩子食用。
技术专精人员嘛,就得精心呵护。
晚上度蓝桦他们也用了稀烂的烧鸡和脆嫩的烤鸭下饭,吃了肚儿圆。
三天后,伤者无事,结果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有人要害我”。
度蓝桦当时脑子就嗡的一声,心道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天是存了心不叫人安生。
伤者姓姜,是个猎户,在一干堂兄弟之中排行第九,外头都喊他姜九。秋天正是野物上膘的时候,他那日正是上山打猎的。
家里人觉得不大可能,怎么想怎么觉得玄乎,“头几日才刚下了雨,一色草木山石松动也未可知呢,听发现你的人说,是你不慎脚滑跌落山崖,又撞到了巨石,这才被压住了。”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户,突然被告知以后只剩下一条腿,恐怕没人能平静的接受,疑神疑鬼胡思乱想也挺正常的。
姜九本人却不这么认为,甚至说话很有条理,“那些地方我都是去惯了的,十多年下来闭着眼都能走,比自家后院都熟,怎会不知道哪里什么时候能踩,哪里不能踩?当日那段路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松动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廖先生的灵魂客串……看过《大县令小仵作》《晏捕头》的老读者应该知道,没看过的就当个路人甲吧。
恭喜昵称“故凉词”的盆友,提供的“姜九婳”化名“姜九”,客串断腿猎户,鼓掌撒花!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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