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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一?声巨响。
唐琢翻身而起,寒鸦般的掠过屋檐,轻飘飘落在院中,裹挟的风只将落叶掀起一角,他向来是没有睡得迷糊的时候,睁眼便清醒过来,立刻就能知道该做什么。
袖里剑紧紧地贴在掌心中,露出一寸,在漆黑的子夜映照下显出冷冽的锋芒。
他来到发出巨响的房间,谨慎地敲了敲房门,低声唤道:“教主,右护法?”
卧房中一?阵骚动,唐琢仔细地听着,确实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大抵是在整理着装,所以他能够听到布料缓慢地磨蹭时特有的声音……那声巨响来得太快,哐当一?声,将寂静的深夜都刺穿,惊起了一?群玄武门弟子,唐琢抬手让他们回去,自己则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
没过多久,方岐生将门打开,唐琢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教主。
身上有零星的水迹,胸口还沾了点细碎的泡沫,束腰的绸缎松松垮垮地系着,黑发披散在肩头,攀着房门的手是湿漉漉的,晕着水色,他仍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眉眼冷峻,抬眼便问“怎么了?”,要不是因为刚刚的动静太大,唐琢真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目光略略一扫,透过缝隙看向魔教教主身后的右护法。
聂秋的头发还是湿的,发尾淌水,他正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头发,和方岐生不同?,他披了件外袍,腰封也扣得很紧,很可惜,唐琢还是从袖口瞥见他的里衣打湿了。
尽管这两个人都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但是唐琢这么看了?一?眼心里便有了?底。
总归不是敌袭,也并未触碰机关陷阱,没有危险,之后的事也不是他应该管的。
“方才我听到有动静,便循声过来看看教主和右护法有没有大碍。”他撤步后退,与此同?时将袖里剑悄悄收了回去,抱拳说道?,“既然无碍,属下便不打搅了?,先行告退。”
方岐生也不想和唐琢过多纠缠,微抬下颔,将眼底神色收敛,说道:“去吧。”
确定尽职尽责的玄武门门主离开后,方岐生合上房门,转身和聂秋对视了?一?眼。
“你这床……实在久经风霜,不堪重负。”他按住额角,有点想笑,只觉得多少年都没遇到过这种荒唐事情,忽然遇到了,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着实是叫人哭笑不得。
聂秋刚才?有意阻挡了玄武的视线,此时,他侧身看向那张已经整个儿坍塌的木床,半是尴尬,半是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惊险实在来得不适时,摇了?摇头,叹气道?:“毕竟是我小时候睡的床了?,又过了?这么多年,这地方依山傍水,湿气太重,难免会出现裂痕。”
也幸好他和方岐生反应快,翻身便躲开了?,才?没落得个双双摔在地上的结局。
这么一?经搅合,聂秋全然失去了兴致,方岐生也一?样,他们大晚上的卷了铺盖,连夜换了间空房住进去,两人也都没有再提要继续刚才?的事情了?,只是闲聊。
聂秋的头发还没完全擦干,他擦得累了,就将毛巾交由方岐生,兴许是因为白日里耗尽了精力,一?入夜,夜色氤氲,身后的人动作又太轻柔,聂秋就昏昏沉沉的,觉得困了。
他干脆仰头靠在了方岐生的身上,问他:“朱红和绛色,你更喜欢哪一个?”
方岐生想了一?会儿,觉得差别也不大,“都可以。你喜欢哪个?”
“我也觉得都可以。”聂秋说道,“我们二人对成亲的礼节都不甚了?解,到时候难免闹出些笑话,我记得张妁向来熟悉这些礼节,贾昭是我的义兄,镇峨府又与魔教有那一层关系,张妁上回还问我们什么时候请吃喜酒。看来我以后得找个机会去请教一?下她了。”
“好。”说到了张妁,方岐生就记起另一回事来,“她近来有写信问你宫中那件事吗?”
当初在镇峨的时候,因为看见了?步家的铜铃,所以张妁将她在皇城得到的线索,戚潜渊和孟求泽之间的交谈托盘而出,为的是从聂秋口中知晓这番对话究竟隐含什么秘密。
他们当时原本就不清楚神像的事情,所以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张妁心思细腻,多谋善虑,自然不可能忘记这件事,于是,给?千里迢迢跟去皇城的张蕊收拾完烂摊子之后,她便书了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字迹娟秀,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可其中的深意却犹如盯上猎物时布开的蛛网,委婉又强硬,非要得到个结论不可。
聂秋是在鲤河镇的时候收到的信,那时候方岐生正好不在客栈,他提笔就回了?。“我已经给?她回了?信。”聂秋边回忆着边说道?,“七分真?,三分假,我虽然没有将神像和那些神话的事情直接说出口,但是将孟求泽和戚潜渊矛盾的来源和她大致讲了?讲,当初是孟求泽让我们离开皇城,而戚潜渊并没有下令——她应该会为此忙上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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