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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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芸觉得他自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北静王妃最后还是定了林黛玉,这其中程子瑜出了多少力不得而知。贾宝玉偷偷摸摸地让徐成传话找到了自己。贾芸给出他最后的一条路:私奔。
贾宝玉起初还犹犹豫豫,反叛封建礼教如他,一时也没有私奔的勇气。但是他很快就不犹豫了,因为林黛玉已经在筹划着要从沁水亭那边跳下去,“质本洁来还洁去”了。贾宝玉终于意识到他差点失去了他最看重的人,于是下定了决心。
贾芸还特地告诉他,私奔要秘密地进行,袭人那个丫头虽然忠心,却死心眼,怕是靠不住的,偷偷告诉晴雯,或者还安全些。结果贾芸拿着北静王府上的令牌,大摇大摆送他们出城的时候,马车里却端端正正坐着六个人:贾宝玉、林黛玉、雪雁、紫鹃、晴雯和金鸳鸯。
据说林黛玉原本是没有告诉紫鹃的,因她的老子娘都在贾府中,怕受到牵连,可是紫鹃那个丫头何等聪慧,发现端倪,哭着喊着要一起前来,林黛玉又怎么拗得过她去。还有金鸳鸯,原本已经被贾赦纠缠得快要做姑子去了,得了这个机会,也一起偷偷跑出来。
贾芸扶额,横竖还是将这六个人送出了城,又给了林黛玉一万两银票,言说是当日林如海托他保管的。对林黛玉来说,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当下便要抽出其中的两千两来赠给贾芸,贾芸坚辞不受,又催促他们快些走。
然后,贾芸便回到了北静王府,打算独自承担北静王和太妃的怒火了。诸事已成定局,他觉得已是无憾,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于是,贾芸静静跪在北静王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水溶气的浑身都在哆嗦:“你平时不像是格局这么小的人,怎地做出这般蠢事来?世上哪个男子不娶妻,何况我还是堂堂的王爷!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你是我枕边的得意人,满京城也都知道我即将娶林如海的女儿林黛玉为妻,而你今天,却当着满京城人的面,串通你那所谓的干父亲,将人给拐跑了!那是圣上赐婚,你懂不懂?你还动用我了北静王府的令牌,现在要我说不是你,另推一个替死鬼,只怕也是不成的了!”
水溶满眼悲哀地望着贾芸:“你若果真这般容不得人,为何先前我问你,你一副云淡风轻,推说凡事无所谓。现在真个圣上下了旨,你又做这般姿态?”
太妃在一旁冷冷说道:“我儿还与这个白眼狼说什么,违抗圣旨可是死罪。就算我北静王府有从龙之功,却也禁不住这般奴才肆意妄为。我儿理应明日上朝参上一本,将那贾家合家一网打尽,方解我心头之恨。”
水溶突然间怔住。厅中沉默良久,他方对太妃说道:“母亲年事已高,理应在佛堂中念佛,为自身和孩儿消业,为万民祈福。以往的恩怨,便由着它随风而逝吧。哪里来的那么大怨恨?”
太妃急道:“我现在不是在说程师。我在说这个白眼狼!你想你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吗?让全天下人都笑话你,眼睁睁看着枕边人放走了正牌王妃,犹自忍气吞声,一笑置之?”
水溶向太妃吼道:“太妃随我父在边境多年,这为母为臣的规矩,已经忘却了吗?妇人不得干政!便是贾芸他做错了什么,也自有我来处置!自有圣上处置!”
太妃咬牙:“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处置!若是处置得轻了,老身明日自当面圣,自己到祖宗牌位前请罪去。老身忍辱负重、含辛茹苦这么多年,居然养出了这么个是非不分的忤逆子!”说罢,一甩帕子,就这么摇摇摆摆地离去了。
水溶颓然坐在椅子上,深深望着贾芸:“你要孤拿你怎么办才好?”
贾芸这时方道:“奴才做出这等事的时候,便已有了必死的觉悟。王爷便拿奴才这颗人头泄愤,便也罢了。”
水溶强自压抑住将贾芸暴打一顿的冲动,道:“你违抗圣旨,自是死罪。你的人头是圣上的,又说要把人头给我,你到底有几颗脑袋?”
贾芸道:“终究是欠了王爷的,虽然心中不安,但也只能这般了。”
水溶跳了起来,暴躁如雷:“只能这般?好,你果然是个白眼狼,到底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我且问你,你原先肯与我做伴读,不过是为荣国府荣耀,为宫中元春娘娘前程,如今你勾结荣国府抗旨不尊,拐骗王妃,你以为他们还能落得好去?”
贾芸说:“元春皇贵妃已有皇嗣在怀,料想无碍,况且只有她欠我,我并未欠她的,便是被牵连,我也无愧于心;至于荣国府,史太君已逝,余者各有归宿,我所看重者,不过那六人。如今那六人已逃出京城,荣国府其余诸人的死活,又于我何干?何况,主谋已认罪,次犯已逃,他们又能被牵连至何种地步,总不至于抄家灭族罢?”
水溶森森地笑起来:“原来你所看重者,不过那六人!原来你根本不是争风吃醋,你是为那六人!那么好,那六人虽逃亡,你以为我掌管天下兵马,若是奏请圣上,发了海捕文书,他们是否能逍遥法外,心中又是否安稳?你这时不想办法讨好我,平息我的怒火,倒和我振振有辞,说什么只能这般?”
贾芸终于后悔起来,试探着问道:“我今日所得,悉拜王爷所赐。我所能取悦王爷者,不过床间之技。不如?”
水溶越听越失望,越听越觉得悲凉,他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以为孤对你另眼相看,只是因为你那可笑的床间之技?告诉你,你逊极了!孤的任何一个床~伴,都比你强上许多!孤已经忍你很久了,因你还有几分用处,故而忍着,没有说出口。现在这个时候,你以为孤还会忍你吗?”
贾芸的脸刹那之间惨白,他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又硬生生忍住了。他想了想又道:“昔日王爷也曾说过要抱上奴才一抱。因奴才托大,一直推诿,未曾成事。今日奴才微末之躯,如蒙不弃……”
贾芸话还未说完,水溶早把一个茶杯砸到他头上,一时间水花四溅,鲜血直流,水溶全然都不顾了。他跳起来大声骂道:“你这个白眼狼,你这时还有脸提这个?敢情老子让你睡了那么多次,都白睡了,你背叛了老子不说,还惹来天大的麻烦。这个时候要求老子擦屁~股了,居然说,要老子睡你一次?你的洞,就这么金贵?插上一次,就想一笔勾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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