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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这层姐弟束缚,更没她的喜爱,他靠什么留住她?长姐有多么重视两人之间的姐弟亲情,银冬只要想来,如今还在心颤。

那年两人在荒山的庙中躲藏,被追杀的人找到,长姐带着他钻进坏掉的佛像之中,却不曾想那群人没找到两人,便放火烧了庙。

两人被大火和外面不曾走的刺客逼的生生在佛像里面熬着,幸好那破庙本就残破不堪,未曾烧的太久,便自动熄了,但饶是那样,两人也都熏的半死,而长姐为了护着他,整片后背都被烤烂了。

待刺客走后,两人艰难的爬出来,正巧遇见路过好心农夫,将两人送去了山下医馆。

没有足够的银钱,医师们不肯诊病,银冬到如今尤记得,昏迷之前,长姐跪在地上,一遍遍的祈求他们,“救救我弟弟。”

那时他得到了诊治,长姐却因为被烟熏的厉害,加上后背上的伤不曾好好处理,反复高热,人倒是熬过来了,嗓子却永远坏了,后背上的伤疤,银冬这么多年不曾看过,却就算不看,也能够想象的出,该是如何的狰狞丑陋。

银冬便是那时候在心中发誓,他必定一生奉她为长姐,将来御极天下,必然许她泼天富贵,无上恩宠。

可是他不仅对她起了那种心思,要她,便是剥夺她的所有,不要她,又控制不住毁她姻缘名声,恩将仇报不过如此,他不是个畜生,又是什么?

阴险恶毒如他,确实同她喜欢的纯善相差千里。

银冬闭眼压制心中翻腾的情绪,睁眼抬头,又挂上乖巧笑意,“我知道了,定会为长姐好好的留意,今日奏折甚多,我便回去了。”

银冬说着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含仙殿,银霜月送他到门口,心说真不用费劲了,我已经考虑剃头了。

不过这件事银霜月还不能这么早就同银冬说,她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否者她怕银冬又要哭鼻子。

而在此之前,银霜月要想办法约见国师廖亭一次,她其实早想见他一面,这老妖精批的是什么狗命,还能不能补救了!

这件事不做则已,要是真的做,其实也不难,不过就是待廖亭下朝之后,堵在摘星台门口,先委婉而温柔的递上请柬,客客气气上书长公主约见。

当然这是最好的路子,银霜月还有备选路子,那就是派平婉去送请柬,要是那灰毛老妖精不肯赴约,就让平婉敲了他脑壳,拖去赴约,算是对他批出这样命格,害的她“声名”更加远拨的回礼。

但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廖亭在接到了请柬的时候,当场便应了下来。

两日后,还是聚贤园,还是那个包房中,银霜月跟平婉提前来了一刻钟,但一进门,廖亭已经等在了其中。

银霜月曾经在宫宴上面远远的看到过廖亭一眼,据说这人的岁数成谜,一头不白也不黑的灰色头发,面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

他倒是生的剑眉星目,不过唇薄的看上去便是薄情寡意,一副风流过后不认账的长相,实则在民间和朝堂之中威望极高,一把年纪了,据说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其实寺庙中的入世弟子,是可以婚配的。

银霜月合理怀疑他是有地方不太行,否则怎么可能批出这般丧心病狂的命格?

“看来是本宫晚到了。”银霜月在外人面前架子拿捏的死死的,平婉听她自称本宫,浑身长了虫子一样的不舒服。

廖亭慢悠悠的自椅子上起身,朝着银霜月的方向拢手躬身,“是臣早到了。”

银霜月微微笑了下,笑容没什么温度,任谁见了把自己命格批成天煞孤星还广为流传的人,面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她本还想要委婉曲折的说点客套话,却刚一坐下,就听廖亭道,“公主,恕臣直言,公主所问之事,无可解。”

银霜月整个人顿住,片刻后一把掀了遮面的帷帽,廖亭本是极其重礼之人,绝无可能直视女子,但他当真没料到长公主如此“狂放”,眼睛没来得及挪开,同她自下而上,看了个正对眼。

银霜月的模样,即便是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也是拔尖的别致,尤其她生的眉目和顺,有慈悲之相,廖亭在佛门走动良久,佛门菩萨千万种,他乍一见银霜月抬眼看来,还以为见了那大殿之上的菩萨活了过来,于是一时间,瞪着眼,挪不开了。

“国师此言当真?”银霜月便是再恼火,再糟心,也不至于撒泼,长公主的架子总是要端的,不能给冬儿丢脸。

她声音一出,廖亭迅速回神,他不着痕迹的别开眼,极其自然的掩饰自己方才的怔然,沉吟片刻,压下有些纷乱的心绪,开口道,“自然当真。”

银霜月忧愁的想要挠头,没两句话就把她的话头给堵死了,这是一点希望都不给……

她视线看向窗边,那处油纸透着午间的阳光,一片暖黄,她心绪却在这温暖美好的暖黄之中,逐渐变态。

沉默了片刻,她轻声开口,“前些日子,本宫去见了光盛庙的住持大师,大师临别赠言,这些日子本宫略有所悟。”

廖亭眉梢一跳,银霜月转过头,对着他灿然一笑,眉眼中不自觉的透着一股子同银冬如出一辙的邪恶,“本宫听闻,住持大师是国师的师父,大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近日正在为本宫挑选驸马,前两日还在询问本宫喜好,国师猜猜,本宫喜爱何种品貌?”

这便是明晃晃赤条条的威胁,银霜月笑的动人心魄,说出的话却令廖亭额角开始冒汗。

他迟疑了一下,快速看了银霜月一眼,心惊不已,恍然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那日日在大殿之上微笑的帝王。

廖亭出自光盛庙,却真正师承民间传说中的昆山,他自然知道前面那些驸马缘何而死,更知道当今帝王的真实性情,甚至还知帝王那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

廖亭向来可怜长公主被这般利用,在宫宴上远远一见,只觉得她周身气息宁静祥和,是个大善之人,却不曾想,她竟是这般的……

这般的同帝王如出一辙。

廖亭顿了片刻,硬着头皮道,“臣……自然不知。”

银霜月轻飘飘的笑了声,说道,“本宫的喜好其实也不甚稀奇,国师想必也知道,自国师批出了天煞孤星的命格之后,这许多年,本宫先后克死了不少人,命格如此,年岁又耽误到如今,也不曾又什么过高要求了。”

银霜月看着廖亭,“本宫正想同陛下说,既然本宫年岁已经大了,就别再挑选什么世家公子了,年岁相差太多,不合适,没来由被人传的难听,要人背后议论本宫老牛吃嫩草。”

廖亭僵硬的抬头,银霜月看着他,堪称温柔道,“还是相看些年岁大一些的,同本宫也能够夫妻和谐,不过本宫好歹是长公主,年岁大一些的,必然早早都婚配了,说不定孩儿都好几个了。”

廖亭额头的汗终于落了下来。

银霜月还继续道,“年岁大又不曾婚配的,少之又少,得是家中如何困顿啊,本宫好歹是个长公主,陛下仁厚,必然不会委屈本宫,国师你说是吧。”

见廖亭脸色都有些白,银霜月停顿一下,才似笑非笑的继续吓唬他,“本宫听闻国师还不曾婚配,不知国师今年年岁几何啊?”

“公主,”廖亭终于扛不住,自座位上起身,撩起衣袍,行大礼,“臣乃出家之人……”

银霜月也没有强扭瓜的意思,她才不喜欢这长的一副风流相的带毛和尚,只是不吓吓他,怕他不肯好好的想办法。

“无碍的,本宫不嫌弃,”银霜月眨巴眼睛,故意道,“大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本宫觉得甚为有理,既然命格是国师你批出来的,想来国师必定能够化解……”

“公主!”廖亭简直要疯,他他他……他决不能被召为驸马——

廖亭心思急转,片刻后脑袋冒烟急道,“臣……臣方才想到了一个可解公主之命格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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