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收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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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

帘笼垂落，留给宋珂一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啧啧。

表哥，真是......

宋珂撇了一下嘴，她何时受过郎君这等的无视？

绿萼欲将白绒披风裹在她身上，宋珂瞧着披风，凝眉舒展，笑着轻轻推开，吩咐一声。

“别追上来。”

说罢，她着一件红裙单衣便冲进酷寒之中。

“娘子。”

绿萼在身后惊呼。

宫门之外，刺骨的冰冷渗入宋珂的骨髓，方追出几步，便冻得她浑身发疼，她从小生活在南方，从未经历过这种干冷，她开口想唤前面的那道身影。

“表......”

嘴刚张开，一股凌冽强劲的寒风便长驱直入，从她口中进去，到喉、到肺、蔓延至五脏六腑中。

她努力合上唇，想咽一口唾沫，却发现喉中干涩。

“表哥！”

宋珂使出吃奶的劲喊，娇软的声音颤颤巍巍，光听上去就惹人心碎、怜惜。

她眼中的泪滑落在面颊，这可不是什么情之所至，纯粹是被冻的。

虞洮知道她追上来了，但他不能停下，他狼狈奔逃，寒风吹得他一身彻冷，可这冷里，却燃烧着某样东西，他拼命抑制，却越抑越沸，越抑越烈。

他们就好像两块磁石，原本他以为他们是天生相吸的一对，谁料，竟是注定相斥。

“表......哥......”

宋珂还在身后继续唤他。

虞洮脚步放缓，他听出来了，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回转头，在风中，她的红裙随风泠泠飞舞，若一朵灼灼红蕖在酷冷中傲然绽放。

她的唇瓣青紫，唇齿间发颤，紧紧环住自己的身子，火红色裙摆在风中呼烈烈扬起，拂过她的面颊、胸前、手臂。

她的披风呢！

怎么只着一身单衣？

虞洮身比脑快，已转身大步朝那朵红蕖迈去，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氅已披在她身上。

“为何穿得这样少？”

他的担忧破口而出，关押不住。

宋珂一双含情妙目泪光莹莹，男性的大氅松松垮垮裹在她身上，对襟大袖中隐隐露出妖艳的火红。

“表哥，阿珂只有一句话想问你。”

“何话？”

“这几日，你可念过我？”

那大氅之下的火红，随着问话在虞洮心上呼啸而过，比今日的寒风还要凛冽，席卷他的千筋百脉，他完全反抗不得，可又无法开口。

他不言语，宋珂却也不是轻易气馁的人。

“你是念我的，是么？”

虞洮一张脸如千年不化的冰凌雪山，定定瞧着她。

高泽颠颠儿取来一件新大氅，往他身上披，他僵直立在那儿任人摆弄，仿若一只木傀儡，不动不笑不言语。

“表哥，阿珂想你。”

宋珂莲步轻移至他近前，含羞自敛，面飞霞红，轻声道：“惟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多亏这些年背着阿耶和先生看了许多的话本子，宋珂口中的情话便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一对璧人翩翩立在寒风中，方圆十里柔情漫布，直叫天也妒，地也嫉。

虞洮身后的黄门、宫娥又被有眼力见的高泽撤到一旁。

宫人退下，宋珂玉白素手从大氅中灵巧钻出，直往虞洮腰间搂，娇娇柔柔一个美人儿便朝他怀里钻。

“表哥——，阿珂真的好想你啊！”

她语气中是十足的娇劲，若是寻常郎君见到这样的美娇娘在眼前，只怕是腿都软了，心也颤了，数万万家财也都心甘情愿的拱手奉上。

“大庭广众之下！你做什么？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虞洮大掌把她朝外推，手上却使不上大劲，两人拉拉扯扯，黏黏糊糊，柔情尽显。

“冷——”

她撒娇嗔道，既而又紧了紧环在他腰上的手，“表哥，你可真暖。”

三日未见，虞洮又何尝不念她。今日，他厚着一张脸留在长寿宫用早膳，不就是想多瞧瞧她。

他无奈的垂下手，轻叹一声，“唉，你如此，你未来的夫君若知晓会如何待你？”

宋珂小脸习惯性在他的龙袍上磨蹭，噘着小嘴，汲取他身上的暖意，轻哼一声：

“他定会更加珍惜我、更加爱护我。”

虞洮怔住，眸光森然，“那个秦氏郎君，你们早就相识？”

宋珂仰首，盯着他幽深的眸子，唇边戏谑一笑，“他之所以会疼我、爱我、更加珍惜我，并不因为我与他早就相识。”

“那是为何？”

虞洮有些不敢听了。

宋珂轻笑，凑上去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因为......我未来的夫君是你，只会是你。”

一瞬间。

“砰——”

虞洮的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似烟花，似响炮，他整个人仿若化成一滩水，荡漾在春日的暖阳里，周身的寒冷都全部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