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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珂坐上冰床出溜了两圈,高兴地眉飞色舞,天蓝色的裙衫随风扬起,如天边云,似水中波,惹得郎君们心儿荡漾。
端坐在阁上俯瞰的虞洮,却没有那么欣喜了。
哼!她明明有婚约在身,可别的郎君好似不在意,都一个劲地往她身边凑。
可笑他一枚货真价实的情郎,却为了要保持距离,躲得她远远地。
虞洮眼见着,又有一位小郎凑到宋珂近前,那人小跑着,手举一只奁盒。
“宋小娘子,我叫周朔,是今日抢等得头名的金吾卫。”
他说话间,透出一股十一、二岁少年特有的憨憨傻劲,颇为实诚可爱。
宋珂迈下冰床,含笑颔首:
“周小郎好。”
周朔小麦色的面庞一红,“哗——”地一下揭开奁盒,里面是今日抢等的彩头,一只御赐的琉璃燕:
“宋小娘子,你可欢喜这只冰燕?”
一眼看去,那冰燕在暖阳下清透闪耀,熠熠生辉。
宋珂笑道:
“自然欢喜。”
“好,那我将这冰燕赠你,你退了南岭的亲事,等我几年,过几年我长大了,你就嫁给我,如何?”
宋珂轻笑,“周小郎,姐姐可是有婚约的人。”
“嗯,我知晓,你去退婚,等我娶你,我绝不负你,定会好好待你、宠你。”
他满脸的认真,一身的倔强。
他话音方落,虞洮心便一抖。
转念又想,这小郎黑红黑红的,真难看,阿珂最喜样貌好看的人,才不会瞧上他呢!
嗯,决不会的!
冰场中,周围的郎君也都开始笑话他。
“你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想着讨媳妇了?”
“我看他是在永兴坊吃甜酒糟吃多了,醉了吧?哈哈哈哈。”
“你什么身份?宋三娘子可是侯门嫡女,你配得上么?”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是啊,撒泡尿照照吧!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还想娶天仙?”
“......”
流言迫人,人群中的讥讽越来越过分。
周小郎头闷地老深,低垂着脑袋不言语。
庆喜儿是个急性子,看不惯有人这样被欺侮,气得想动手,捏紧拳头就要朝上冲。
宋珂伸手拽住她,看着眼前这位,不过堪堪和自己一样高的小少年,温声细语道:
“周小郎,你的确很好,我也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选,要我退婚也行......”
话音未落,周小郎头颅猛地扬起,眸中既是欢愉,又燃起点点希望。
周围的郎君也都往回直抽冷气,该不会,让这位小郎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吧?
阁上,虞洮心中也是一紧。
“......,只是,你可写得一手好字?”宋珂眨着眼睛问他。
“字?”
周小郎一愣。
宋珂笃定、认真的颔首,不似是在开玩笑:
“嗯。字。”
“可,我、我的字并不十分好......”
宋珂乌鸦鸦的长睫垂落,似有无限遗憾,轻叹一声:“唉,你的确样样都好。可是怎么办?我最是欢喜字写得好的郎君。”
“这......,这可如何是好?”
周小郎满脸的焦虑,急地不知说些什么了。
宋珂将他手中大开的奁盒盖上,“如此看来,我与这只冰燕儿是无缘分了,这御赐的宝贝你且好生收着,是我福薄,还是留给你未来的娘子罢。”
说罢,她才扭腰转身,回身向阁中去。
人群中大家又开始笑他。
“尚食局有一口盛酒的大缸,小子,你自己跳进去得了。”
“人家宋三娘子是心善,给你台阶下,你可别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
周小郎一脸韧劲,朝着宋珂袅娜的背影放声喊:“小娘子,你且等我,等我将字练好就来娶你!”
宋珂听见众人的嘲讽,回眸一笑,朗声回应:
“好,若有人的字,能与前朝大书法家王桓之相比拟,无论身份家财,我宋珂便二话不说嫁与他。”
周小郎咧着嘴笑了,冰场之上方才还在讥讽的众人也鸦雀无声。
宋珂说这一番话时,眸光与虞洮在空中交汇。而虞洮却知晓,她口中所说要嫁的人,正是自己。
他两人心意相通,情意浓浓。
虞洮回想起那一日在桌案前,碧纱待月,红袖添香。他因忆起梦中之事,便提笔写下一篇《诗经·野有蔓草》。
宋珂在案边为他研磨,凑上近前细看,由衷叹道:
“表哥,你的字当真写得好,都说字如其人,果真是疏朗俊秀。我阿耶曾收藏过一幅王焕之的名作,我瞧着表哥你的字,与他相比也丝毫不差的,还别有一番帝王的威严之气。”
王焕之是前朝著名的书法大家,相传在百年前,前朝末代君王为了得一幅王焕之的字,竟以一座城池与人相换,足以见得王焕之书法之精妙,一字抵万金。
“阿珂,你夸大了。”虞洮负手执笔轻笑。
“表哥,你是不知,我小时候字写得极差,被先生打了数不清的手板,一年的罚写堆得有人高,才终于练得一手勉强能看的字。因此,我一见到好字就着迷。”
那日,虞洮一直也没相信她的恭维。
只是趁机从背后环住她,握住她的玉手拿起狼毫,薄唇亲吮她的耳尖,在她耳边沙哑着嗓音,低声喃喃道:
“是么?阿珂,那朕教你写。”
直到最后,他们也没写成一个字,宣纸上点点墨渍。宋珂手儿发颤,娇软的身子被他挑逗地直化作一滩水,喘息地偎在他怀中,任他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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