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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书房到讲学的厢房,周晏西需要跨过一段漫长的自然景色。
毕竟银城首富,大户中的大户。
然周晏西此刻心急,尽管步子走得飞快,也厌恶起这院子巨大的进深。尤其中间途经一片翠竹,树影斑驳,弯弯绕绕,搞得他直想伐林。
正气躁,前头突然出现抹女子身影,瞧着既不是丫鬟扮相,又绝非江繁绿身形,总之鬼鬼祟祟,陌生得很。是以,周晏西立即改道跟了过去。
不想跟着跟着,最后竟跟到了他自个儿厢房前头。再定睛一看,那身影居然还在一树丛间荡了起来。
岂有此理!
火气剧烈蹿升,他冲过去就是一吼:“谁准你动的小爷秋千!”吓得那女子差点就从秋千上圆润滚了下来。
待到后头秋千停了,女子颤歪歪起了身,一双水汪汪的眼,楚楚可怜:“周公子,我是沈月之呀。”
“沈月之?哪个沈月之?”周晏西冷睨一眼,毫无印象。
“……”他原不记得她了。
沈月之失望又局促,拿着个金线白缎面的香囊弱弱地递出去:“一年前,公子在我外祖家谈生意,同我见过的。公子还掉了这香囊,这回我随江家表姐登门,便是特意来还。”
江家表姐。
嘴上轻撵磨着这四字,周晏西眉眼间的气焰顿时跌了下去。哦,原是江繁绿表家。
“罢。”他负手,声色渐淡,“沈小姐记错了,小爷从不用香囊。”
“公子,我……”唇瓣微动,沈月之还想说些什么,然低眼间,跟前那拢墨青襕衫倏忽不见。
再抬头,身侧不远处,原是表姐来了。
“后日,陈掌柜铺子开张,江小姐不如同小爷一块儿去捧个场。”因余光早捉到一抹倩影,周晏西自是十万火急冲了过去。
登时他宽肩窄腰,倾身逼近江繁绿,细长的眼尾延出来点点眸光,急切又霸道。
且在后日这二字上,他可是咬牙切齿念出来的。
江繁绿注意到这点,漠然后退一步,只道:“不巧,后日我另有安排。”
“就为看个蹴鞠?”
“家母道,盛情难却。”
无视周晏西微瞪的凤眼,江繁绿依旧吐字精简冰冷。正好沈月之此刻也疾步行至她身侧,她便拉过沈月之的手,再不看周晏西,丢下句“不劳公子操心”就走了。
周晏西怒意激增,对着那清冷背影扬声一句:“江小姐这般枉顾情分,定叫陈掌柜觉着小姐还记恨他那儿子呢。”
“可怜陈掌柜内疚至深。”
可惜江繁绿,未曾回头。
只有沈月之留恋地望了一眼,望见树下的周晏西周身肃杀,正是眼下初冬时节,第一股寒意。
因而一入暖轿,她似是乖巧至极,揽着江繁绿臂膀,糯糯地开口:“表姐,那陈掌柜我也听姨祖父说过,可做得一手上好的桂花糕呢。正好我馋嘴,后日表姐自随姨母看蹴鞠赛,我便去陈掌柜铺子解解馋,帮帮忙。表姐以为何如?”
默了少时,江繁绿终是挤出丝笑意:“想去便去。”
再低眉,看了看沈月之另一只手里抓着的香囊,白缎子异常光亮,绣芝草金蝶,还飘散着浓烈花香,全然不像一年前旧物。更不像周晏西会佩戴的东西。
想来,不过借口而已。
陈掌柜铺子重新开张,街上百姓都蜂拥而至。谁还不好他那口桂花糕呢?
谁知一进铺子瞧见柜台边倚着个冷面阎王,好了,全都自主劝退。
偏这阎王毫无自知之明,还非一直杵在那儿,生生愁坏了陈掌柜。陈掌柜最后实在没忍住,问了句:“周少爷可是在等人?”
周晏西掸了掸袖口才落的灰:“掌柜莫要多想,小爷不过特意给你撑撑排面。”嘴上如此,身体却很诚实,眼睛时不时瞟向门边,跟块望妻石别无二致。
陈掌柜只好假笑:“谢谢周少爷。”虽然这排面,他压根就不想要。
更无言处,周晏西还真将这话听进了心里,轻轻咳一嗓子,恬不知耻。
“若真要谢,掌柜不妨拿出这祖传的糕点方子给小爷。”回头他吩咐府里厨子好好学一学,倒也是条讨好江老太爷的新路子。
“……”
心头算盘打得哐哐响,周晏西根本看不见一旁嘴角疯狂抽搐的陈掌柜。然门边一现出块白色裙角,他却立即投去急切的目光。
“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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