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擦枪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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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纵瞬间拔刀，向卿笑寒指去。可卿笑寒诡异的神情忽然消失了，他屈指抵住额心，仿佛在和什么混进脑子的东西作斗争。

祁纵用刀指着他，警惕道：“你……”

卿笑寒抬眸一笑。

刹那之间，祁纵心道不好。他横刀格挡、迅速后退，没想到卿笑寒倏然消散，他的后背撞上了人！

金纹雪衣的公子出现在他身后，优雅地扶了一下他的肘部。祁纵惊疑不定，正想着这人是不是变回正常了，就听见他说：

“我很喜欢你。”

祁纵：“！！！”

平地一声雷，把祁纵从头劈到脚。他呆了一瞬，然后一把推开卿笑寒，怒斥道：“从他身体里滚出去！”

祁纵坚信，卿笑寒是被魔物附体迷了心窍。果不其然，四周围响起镜中女子嘻嘻的笑声，虚无又轻佻，时近时远、时有时无：“小官人，不愿提灯同游也就罢了，怎还拔刀呀？你没亲近过姑娘吗？”

她专挑扎心的话讲，每个字都像拨弦后的颤音，摇撼祁纵的灵识。祁纵却不为所动，闭目凝神，刀尖垂在地面，静了片刻。

——忽然斜刺而出！

祁纵的玉刀是没有弧度的直刃，既能砍劈，又能穿刺。他听音辨位，一刀一刀破风而出，灵力猝然爆发，层层激荡。

女人尖叫了一声，嗔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收手！”

“那你把神智还给他。”

祁纵对魔物毫无怜悯之心，面无表情，布下交错的刀意。他在间隙之中，偶然瞥了卿笑寒一眼，却倏地刀锋一慢。

因为他对上了卿笑寒的视线。

少年站在窗前，白衣青剑，身后是皎皎明月、霭霭楚天。他轻皱着眉，眼睫投下柔和的暗影，覆着眼底深灰色的山岚。那些雾气好像都散出来了，全部绕着祁纵涌动。

祁纵忍不住道：“你看魔物啊，看我干嘛？脑子清楚了没有，清楚了就来打架！”

卿笑寒却左耳进右耳出，安安静静地望着他。祁纵走到哪、他的目光就追到哪。

仿佛一眼万年。

祁纵气死了：“我有什么好看的！！！”

“嘻嘻嘻，小官人们自己玩算了。姐姐先不奉陪啦。”

就在这短暂的疏忽里，魔物的轻笑声穿墙而出。祁纵忙喝道：“给我回来！”然后提刀便追。

在他的身后，却有异样的声音响起。

“喀啦，喀啦。”

好似初春的薄冰断层，是刀意在一片片碎裂。祁纵回头，在月光中看见了难以言说的一幕。

他道：“你……疯了吗？”

只见卿笑寒信手点在他的刀意上，指尖有微弱的金光闪烁，便将这些锋芒生生崩碎了。他的手被刀意的碎片划伤，留下无数细小的血痕，伤了执笔握剑的指节。

祁纵愣道：“……你疯了吧！”

他的刀意看似无形，实则无坚不摧，连他师尊那般的强者都要让之一二。卿笑寒却不仅不避、还横冲直撞！

这还是人吗？！

卿笑寒不明白这样有多危险，还是……不在乎？

祁纵想起他刚才的眼神，莫名感到了心悸。他好像真的被那些山雾缠住了，一时间动无可动、言无可言。

直到卿笑寒出现在他身前，祁纵倒退数步，“砰”地撞上了墙。

祁纵咬牙心想：发疯的是他，我凭什么要退？！他才是胡作非为的那个！

于是他将刀一横，直接架上了卿笑寒的颈项，道：“你干什么？也不像是被附身的样子……不会还在发酒疯吧？！”

他恍然大悟，“对哦，你本来就喝醉了！”

祁纵立刻不耐道：“啧，魔物都跑了。起开！”

他说罢便要抽身而出，没想到就是这一刻，卿笑寒忽然低头。

他的唇印在了祁纵嘴角。

这一下突如其来，又好像蓄谋已久。轻得仿佛幻觉，可是也重逾千钧。

直接把祁纵砸傻了。

祁纵：“………………”

卿笑寒愉悦地退开半步，含着一丝浅笑，双眼亮晶晶地观望着他，竟然有种期待表扬的意思。如果他是只皮毛雪白的狐狸，恐怕已经把蓬松的大尾巴摇得飞起了。

祁纵却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升。

……卿笑寒做了什么？

他知道卿笑寒做了什么。

但他知道卿笑寒做了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祁纵握刀的手渐渐战栗起来，随时要暴起砍人，脸却红透了。卿笑寒倒知道见好就收，当着他的面，指尖轻点唇角，提醒了一下他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之后，便白衣一飘，推门而出。

祁纵：“你、找、死！”

他勃然大怒，双眼瞪得溜圆，提刀破门而出，想把卿笑寒拖回来乱刀砍死。但就在他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场景突然一变！

刹那之间，灰尘扑面而来，呛得祁纵咳嗽连连。他身处二层，放眼望去，竟然全是焦黑的废墟——蛛网密布、杂草丛生，隐约可见雕梁画栋的残迹，却都成了断壁残垣。

整座建筑只剩残骸，阴惨惨、黑戚戚，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潜伏在暗处的东西很久没被惊扰过了，这下四处游窜，露出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若不是祁纵身法轻巧，刚才那一脚能直接踩烂地板，踏到楼下去。

他目光微凝。

祁纵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仍是精致整洁，岁月静好。屋外却像被一场大火席卷后，荒废了整整十年。烟花柳巷，日进斗金，绝不会这般荒凉废弃！

祁纵喃喃道：“这是什么破地方……用来养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