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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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名贵的草药都喜阴恶阳，这山崖下边常年没有阳光照射，山雾缭绕，应该能挖到些不错的药材。

“你不去我去。”方?弈琛笑嘻嘻地说道，抓住崖壁开始往下爬。

陆颜清叹了口气，说道：“等等我。”

崖壁上果然生长?着许多还?算有价值的草药，二人收获颇丰，不一会?儿小箩筐就装了个半满。

“你看，”方?弈琛忽然指着下方?叫道，“那边有棵灵芝。”

“不要再下去了，那边泥土太湿，可能不稳。”陆颜清说道。

“没事没事。”方?弈琛调皮地笑了笑。

只见他抓住一根藤蔓双腿一蹬轻轻一晃，就落在?了灵芝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这不就采到了吗？”他嘿嘿一笑，踮起脚尖去摘那灵芝。

忽然间，他落脚的石头微微松动?，竟然整个从岩壁里脱落了下来。

方?弈琛的指尖擦过那灵芝，直直地往山崖下坠去，一下便?消失在?了云雾里。

“方?弈琛！”陆颜清叫道，慌忙往下爬。

“我没事。”崖下忽然传来了方?弈琛的声音，“你直接跳，这下边有个石台。”

陆颜清将信将疑地松了手，一阵坠落之后果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方?寸大小的小石台，突兀地从山崖上横生出来，石台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洞穴，里边黑漆漆的，阴森可怖。

陆颜清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个，温暖的火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洞穴。

这个奇怪的洞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尊石头神像摆在?正中央，既没有贡品也没有案台，甚至连是什么神也分辨不出来。

“我懂了，”方?弈琛说道，“这是一个神仙洞，我听说在?这种洞里真的会?有神仙。”

说着，他已?经站在?了石像面前?，双手合十轻声念叨道：“仙人，祝你身体健康、无灾无病、一路平安。”

“你这人真奇怪，人家拜神仙都是许愿，你怎么还?反倒祝人家身体健康？”陆颜清说道。

“因为我没什么愿望嘛。”方?弈琛说道，“你也来拜一拜。”

“嘁，”陆颜清冷哼一声，“我可不拜神佛。”

“你怎么对神仙这样不敬？”

“我信他，他才是我的神。”陆颜清抱着双臂说道，“我若不信他，他不过就是一块石头，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忽然间，石像眨了下眼睛。

“它它它刚刚是不是动?了？”方?弈琛抱着陆颜清说道，牙齿不断打颤。

“不不不不知道。”陆颜清也瞬间怂了。

“你们?好。”石像微笑着说道。

“啊！鬼啊啊啊啊！”

神像轻笑了一声，温柔地说道：“我不是鬼，我是光明与自?然律法之神、众神之主，你们?也可以唤我主神。”

“煮神？”陆颜清疑惑，“可我们?不是厨子啊。”

“是君主的主啦，让你不好好读书，丢人。”方?弈琛说道。

“无妨，”主神微微一笑，“我与你们?有缘，不如我教你们?些法术?武功吧。”

“真的吗？”两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千真万确。”主神笑了。

“神仙应该都很厉害很善良吧？”方?奕琛感慨道。

“也不全是。”主神笑道，“有的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伟大，他们?卑劣而自?私，终有一天要迎来末日的黄昏。”

从那天起，两人每日都来跟着这位未曾听过名字的神仙学法术，方?弈琛天赋极高，纵使陆颜清底子不差，也还?是被他甩开了一大截。

无忧无虑的日子如白驹过隙，忽然间噩耗降临——方?弈琛的父亲因重疾身故。

方?家祖上出过不少状元，也算有权有势，丧葬却办的并不太隆重奢华。

陆颜清在?方?宅里走了一圈也没看着方?弈琛，便?来到了这个小洞穴里。

方?弈琛果然在?这儿，蹲在?神像脚下缩成一小团。

“怎么哭成了这样？”陆颜清在?他身边坐下，问道。

“我听到你父亲对我娘说，”方?弈琛说道，“我们?方?家天生血气衰竭短命，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我该怎么办？”

陆颜清一愣，说道：“还?能怎么办？继续往前?走呗。人生路不管长?短平陡，都只能继续往前?走啊。”

“是啊，”方?奕琛抬起头看着倒挂的钟乳石，“只能继续往前?走。”

“看开点，兴许我爹是乱说的呢。”陆颜清又说道，“他向来不靠谱。”

“你父亲说的是真的。”神像忽然说道，“但短寿并非无解。”

“有什么办法？”陆颜清问道。

“成神。”神像说道，“先死神陨落，方?弈琛，若你能收服危害一方?的海中恶鬼，便?可封神。”

“好。”方?弈琛答道。

作为一个才活了十来年的少年，还?未尝尽人间滋味，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短命夭折。

方?弈琛随便?收拾了些行李，选了匹好马便?准备踏上旅途。

等他牵着马走出大门时，却发现陆颜清早就站在?那里了。

“怎么了？”方?弈琛骑在?马上笑道，“不祝我无灾无病、一路平安么？”

“不祝，”陆颜清双臂抱胸说道，“因为我要同你一起去。”

“不行，此行凶险，稍有不慎可能连命都会?丢掉。”方?弈琛说道。

“噗，”陆颜清笑了，“我可不怕，毕竟我骄傲自?大嘛。”

两人结伴翻山越岭，终于在?一个渔村找到了主神所说的那个作恶的六头海鬼，他们?用尽全力?终于斩其一首，海鬼退却，从此再不兴风作浪。

那之后方?弈琛封死神，陆颜清也一并被列入了神册，成了死神的第一位神眷。

他俩也正式被主神坑上了贼船，开始了四处抓鬼引渡亡灵全年无休无薪的生活。

“喂，死神大人啊。”陆颜清刚引渡完一个小鬼，伸着懒腰说道，“别人家的神眷都有称号，你不考虑给我也整一个？”

“你想要？”方?奕琛摸着下巴思忖道，“那......骄傲？”

“你不是说骄傲是个不好的词吗？”陆颜清皱着眉头。

“那死神的‘死’也不是什么好词嘛。”

“......”

“而且，”方?奕琛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这个词还?有个新的释义。”

“什么？”

“你是我的骄傲啊。”

“切，就知道欺负我没文化。”陆颜清骂道，“走走走，继续抓鬼去。”

“往哪走？”

“往前?走啊，还?能往哪走？”

方?弈琛笑着跟了上去，却瞥见他脖子上一闪而过的一抹金光，竟然是一枚用红绳串起来的铜钱。

“你还?留着那文钱啊？”方?弈琛说道，“大明都亡咯。”

“当然要留着，”陆颜清说道，“这可是我唯一的工资，哪怕死了我也要带着它，兴许以后就成古董了呢？”

“噗，那你不也成了一个行走的老古董？”

方?弈琛是个心软的人，见到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总要捡回?来养着，嫉妒就是其中之一。

他很喜欢方?弈琛，却又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望着，期待他的神明能够回?头看他一眼。

但方?弈琛捡的孩子太多了，根本顾及不到他。

后来，他们?这个小神域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

再后来，骄傲叛乱，也带走了他近半的光?温暖。

从此以后，世界寂寥无趣，无尽的寿命仿佛一个黑壳将他笼罩，令他窒息。

他觉得自?己?仿佛一朵原本盛放在?田野间的小花，被人强行折断了腰放在?神坛之上，从此与世间熙熙攘攘断绝了联系，只能遥遥的睥睨他所爱的人间，却融不进?去。

但就在?这无尽的孤单中，忽然有一声呼唤响起，催他睁开了眼睛。

“琛琛。”

他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主神。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管子·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