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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进去了,因为他们掀翻这个世界很难,可盯死我一个人易如反掌。”
严钧心里无声叹了口气,他一直知道,陆祁很聪明,也很敏锐,稍微有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也许,也许他是这混乱的局面里看得最清楚藏最深的人也不一定。他没有反驳陆祁的话,只是说:“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我也是有私心的。”
陆祁却微不可见的摇摇头,站起来以一种如临大敌的架势把薄薄的被子披在他身上,尤其在被子贴到严钧后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绷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严钧的表情看,仿佛他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痛意,他立刻就能把被子甩出八丈远。
严钧这两辈子连他妈都没这么把他视如珍宝过,他就跟个瓶肚里填满了水泥的景德镇陶瓷一样,别看外表长得像他娇生惯养的妈,其实内里糙的没边。真碰到个把他当眼珠子的人,他感动还在其次,更多的是别扭。
陆祁看着他眼珠子乱转的别扭样,突然觉得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腐朽的扭曲怨恨和疯狂恶意或许早就被他在阳光下晾晒风干,空留下扭曲狰狞的外壳,只要需要他心尖上的人的一个呼吸,就能让它们灰飞烟灭。
他低头凑过去,专心致志地亲吻着眼前难得温顺的人柔软的唇瓣。
或许明天他就要死去,或许明天他依然活着,都无所谓,只要这一秒,他们能感受彼此的心跳,安静相拥,此后前路艰险更甚万丈深渊,他都无所畏惧。
陆祁把人亲的眉毛眼睛都乖顺下来,心底翻滚不休的情感才渐渐归于平静。他拢了拢他的被角,低笑一声说:“我迟早有一天被你吓死,听话,以后这种事别傻傻呼呼地冲上去给人当枪,你男人还没到让你保护的份上。”
严钧哼哼唧唧地瞥他,猛地往前一扑,陆祁哪敢跟他别劲,只好顺势躺在床上虚虚拢着他。严钧动作太大抻到后背的伤了,龇牙咧嘴地趴在他身上揉他脸,“谁让你不在家,当然让别人欺负啊!”
陆祁无奈地抓下他的手,亲亲他的掌心,“这回我回来了,咱们可不管他们的破事了。”
严钧一挑眉,心说我流血又流汗地打通这条路子哪能像你这么败家说放就放,不过嘴上还是应承陆祁说:“我都是个负伤的顾问了,他们想让我管我也管不了啊。”
陆祁抬眼看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他,严钧这个人主意太大了,一般是听不进别人的话的。他摸摸严钧的头,把人侧身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你先休息一会,然后我们回首都。”
严钧拉拉被子眨眼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好好休息的。
陆祁低头亲亲他额头,“我出去一趟,有点事解决一下,闭眼,睡觉。”
陆祁看着他闭好眼睛,才起身出去,门刚一被轻轻合上,他脸上的温柔神情立马褪了个干净。陆祁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陈特助,陈特助赶紧把手机递给他那难伺候的老板,压低声音说:“吴先生刚刚打电话过来。”
陆祁冷笑一声拿过手机,迈开长腿往外走,声音寒冷如冰,“你还有胆子打电话过来?”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陆祁听着电话面容冷峻,眼含冰霜,他走到楼梯口侧头冷冷地扫了一眼略显幽暗的走廊尽头的紧闭的房间门,“那就不是你能关心的了,小心有命知道没命活。”
说完他直接撂了电话,丢给陈特助下了楼。
严钧这一天的确是身累心累,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就觉得身子一轻,他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听见一个沉稳心安的声音:“继续睡,我们回首都。”
严钧睁到一半的眼睛又不争气的合上了。于是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四周惨白一片的布置,一瞬间是蒙圈的。他拄着胳膊坐起来,后背的火辣辣的疼痛让整个人都一激灵,他抽着冷气四下看看,发现这是个病房,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还没等他想到别的,病房门一开,陆祁进来了,他一看严钧坐起来了,先是一喜,然后立马就皱起眉毛快步走过来要扶着他躺下:“你怎么坐起来?”
严钧赶紧抬手挡住他的动作,有点对不上路子,“这是医院?我怎么没印象?”
不提还好,他一提陆祁就火往上撞,拉下他还在输液的手平平放好,瞪他一眼,显然是气的不轻,“废话,你直接在半路昏过去了!”
陆祁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抽他一顿的心都有,可惜下不去手只能咬牙切齿地放狠话:“你给我好好在床上呆着,哪也别想去了!”
严钧心说哪有那么严重,不过他一接触陆祁噼里啪啦火星四溅的目光就非常没骨气地一缩脖,不敢火上浇油,只能头如捣蒜地点头答应:“我保证哪也不去!”
陆祁见他装模做样的乖顺突然微微一笑,那笑容看的严钧心中警铃大作。他伸手捏了捏严钧的下巴,“一会医生给你检查好了之后,我们就出院,回家。”
严钧本能地感觉不对劲,非常有眼色地装可怜:“回家干嘛啊?”
“你说回家干嘛?”陆祁一眯眼,嘴角一丝笑意也无,“这地方人多眼杂我可看不住你。”
三个小时后。
严钧下了车看着眼前庭院深深的大宅子,终于明白之前陆祁的不对劲是因为什么了。
根本不是回家干嘛的问题!而是回哪个家的问题啊!这地方一看就进去不容易,出来更不容易啊!
他吞了吞口水,直观地意识到他要是进去了,恐怕就没这么容易出来了。他若无其事地扭身就想往车上去,一边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嘟囔:“哎呦,我下错站了。”
陆祁正好下车把他堵在车门那,似笑非笑地看他:“没下错,就是这。”
严钧苦着脸装病弱,“我难受,我都受伤了我只想回家。”
陆祁看他一眼,轻飘飘地给他两个字:“没用。”
严钧眉头跳了跳,“哎哎哎,我想起来我有个——”
陆祁压根不打算听他把话说完,直接搂着他往宅子里面走。
进了宅子,严钧仅剩的那点侥幸心理也没了个干净,里面戒备森严都快赶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了,一个词形容他正好——插翅难飞。他蔫头耷了脑地被陆祁挟进主宅,一进大厅,就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握着龙头拐杖坐在沙发上直直地看过来,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陆老爷子陆振庭。
严钧:“……”真是好尴尬啊!
陆老爷子掀了掀眼皮,“来啦。”
陆祁面色如常,“爷爷我把人带回来了。”
“嗯,带回来就好。”陆振庭“咚”地一敲拐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陆祁一眼说:“看好你媳妇,别老让他莽莽撞撞的。真是,自己媳妇都管不住,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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