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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是谁传出来的?”祁淮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首沉默的朝臣。
许久,终于有人站出来回禀:“回皇上,是从西凉回来的商队,他们说西凉可以把长公主送回来,但是想向皇上求一样东西。”
祁淮皱眉:“若是陈州与柳州,或是两位公主,那便不必提了。”
“皇上,皇室秘辛必然不会让一个商队知道。况且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很快便散了朝。
祁淮换了身衣裳来到明华宫。
“皇上,有消息了吗?”裴昭颜担忧地看着他。
他摇摇头,大臣们说的话和没说一样,也没什么帮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上别想了,总会有法?子。”她乖乖地依偎在祁淮怀里。
“朕不能坐以待毙,已经派了人去西凉了,想必很快便会有消息。”
顿了顿,他又道歉:“宫女思画,朕一直未寻到,你……”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测,若西凉想要的是那个匣子呢?
几息之间,他便有了更为完整的猜测。
思画在宫中做宫女,潜伏一年终于寻到了机会,试探那个匣子是不是赵期的真迹,发现是真的,她便回去禀报。
然后……用匣子换长公主?
可是《畅音阁夜宴图》再珍贵,也不过?是一个死物,怎么能和尊贵的公主比?
祁淮冷静思考了片刻,果断道:“朕去查查赵期这些年在西凉做了什么。”
裴昭颜还没回过?神,他便一阵风似的走远。
不是在说思画吗,怎么忽然扯到了赵期先生??
她没在意,也没有探寻先生?私事的爱好,便不再去想这件事徒增烦恼。
拿出从藏书阁里带回来的《寒梅图》,她徐徐展开,几枝梅花从缝隙中探出来,枝桠伸展,梅花傲然。
赵期先生?曾经爱画梅花,是因为先帝喜欢。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自然投其所好,可惜他的丹青始终未能得先帝一顾。
她的手指抚摸着梅花的花瓣,下意识地想摘下来,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又连忙收回手,生?怕把宣纸弄破。
真是神了,赵期先生?不管画什么都像活了一般。
不过?匣子上为什么画的是莲花呢?她苦思冥想,片刻后又释然。想必是赵期先生?真正喜爱的是莲花,所以才花了许多工夫造那个神奇的匣子罢。
“娘娘,您今日想做什么?”蓝玉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咦,还疼啊?”裴昭颜心疼道,“你先去歇着,我?哪都不想去。”
“那哪成啊,您都四五日没出门了,奴婢也闲得慌,不如娘娘去外面作画吧。”蓝玉提议道。
去外面作画……裴昭颜脸一白,想起那日短刃的寒光,还有从程玉砚背上流下来的血。
蓝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强忍着疼跪在地上道:“奴婢万死!娘娘……”
“起来吧,总要面对的,我?不能一,”裴昭颜扶着她起来,轻声说道,“这世间有许多美景,值得我?踏出明华宫。”
两人出了宫门。
裴昭颜面上镇静,蓝玉却有些惶然,一双眼睛不断地瞅着四周,生?怕有人过来。
“别看了,”裴昭颜掩唇笑?道,“我?怎么觉得是你还没走出来?”
见她笑了,蓝玉也松了口气:“嘿嘿,奴婢这不是怕又挨板子吗?”
“皇上派了暗卫保护我,放心吧。”
春寒料峭,如今快到春天,正是最冷的时候。裴昭颜搓了搓微红的手,把画架放在冒了新芽的草地上。
不远处有一棵梅花,她望了许久,拿在手中的毛笔始终没有落下:“见了赵期先生?画的梅花,我?真是自惭形秽。”
蓝玉自然也见过?《寒梅图》,三?分形七分韵,凌厉张扬,风骨傲然。
娘娘画的花鸟画也好看,温馨有野趣,带着女儿家的巧思,总是让人会心一笑?。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娘娘,奴婢觉得还是要与自己比,若是比上一幅丹青进步了,也值得骄傲。”
裴昭颜默然,终于落了笔。
“蓝玉,你有没有听说过?赵期先生?在西凉的事?”边作画边闲聊,倒是不会想起那幅《寒梅图》了。
蓝玉挠挠头想了半晌:“赵期先生?去西凉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奴婢还没出生呢。”
裴昭颜便作罢,正要继续作画,又听蓝玉道:“不过?奴婢幼时倒是听说了一件事儿……”
她犹豫片刻还是和盘托出:“娘娘听着玩玩吧,这些事情倒也当不得真。奴婢的老家靠近西凉,经常有商队从那里经过,会带来一些奇闻,不管是真的假的,也没人会细究。”
“奴婢记得,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说自己在西凉见过?赵期先生?,这倒是没什么好值得说的,许多人都见过?。但是他下一句便是赵期先生?抱着一个奶娃娃行色匆匆,定是在西凉安家了。”
“大家这才有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了许多,接着便传开了,奴婢那时刚记事,记得的第一件事便是此事。”
裴昭颜点点头,不管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对皇上都没什么帮助。
不过?好几年都都没有赵期先生?的消息了,或许是他想通了也不一定,如今更喜欢归隐田园含饴弄孙呢?
西宁长公主要回来的消息在京城流传了两三日,又重归寂静。
可西凉使者真的到了。
“皇上,长公主要回来了?这件事居然是真的?”裴昭颜颤声问。
方才祁淮与西凉使者长谈过?,来意他已清楚。
“昭颜,西凉说要把皇姐送回来,”他神色复杂,“他们想要的是——”
许久的沉默。
他的神情不是生气愤怒,裴昭颜便知道那两个条件西凉没有提,她按捺不住问:“要什么?要钱财还是要宝物?”
“宝物,你的匣子。”
什么?
她顿了顿,难以置信的问:“用匣子换长公主?”
祁淮恢复了平静:“正是,西凉皇帝写?了封密信,朕看了,确实是亲笔所书,作不得伪。”
居然与他猜的一样,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那他们要一个匣子有什么用?”
祁淮有些无力:“朕也不知道。”
他试图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西凉的意图,可是却一无所终。《畅音阁夜宴图》虽有名,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幅丹青,就算里面藏着什么藏宝图,也只是一时的财富。
若是用以物换人来折辱燕国,祁淮倒是无所谓,那些不过?是虚名,哪能和皇姐比?
裴昭颜抿唇道:“皇上,我?想见皇姐。”
“可匣子之谜很快便能解开,你……”
“一个匣子哪有长公主重要?”她握住他的手,“我?又不傻,有这种好事为什么要拒绝?”
于是此事便定下来。
祁淮本以为此事进展缓慢,做好了死磕一年的打算。没想到西凉使者比祁淮还要急迫,两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商讨了所有的细节,最终敲定一月二十七,燕国奉上《畅音阁夜宴图》,西凉送回西宁长公主。
不光是祁淮与裴昭颜,饶是普通百姓也震惊了,用一幅画换一位公主,西凉皇帝脑子坏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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