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临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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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章冶策左手拿着从敌军手中截获来的信件,右手拿着谢涵予摹写好的那一份，来来回回比照了好几遍，不由笑道：“没想到朕的皇后还有这般临摹功夫。”

谢涵予靠在椅背上,有些慵懒地说道：“我饿了。”

“帐外支锅煮了鱼汤,你是闻到香味了吧。”章冶策说罢,拉着谢涵予走到帐外，将一碗刚盛好的鱼汤递到她手中，“你刚才不是嫌帐子里太闷吗？跟朕在帐外看一会星星吧。”

见章冶策丝毫不顾形象地曲腿坐到一处小土坡上，谢涵予便掀起衣摆,也颇为随意地坐在了章冶策身侧。

“你觉得这鱼汤怎么样？”章冶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目光却颇为殷切。

察觉到章冶策的目光，谢涵予捉弄之心渐起，便随口说道：“盐放多了。”

“这样。”章冶策暗瞟谢涵予一眼,随即道,“朕明日让伙夫多注意些。”

“原来这鱼汤是从那个大锅里盛出来的呀。”谢涵予说着将那碗鱼汤放在一块石头上，“那我不喝了。”

“……”

这鱼是他挑的最鲜最肥的,这煮汤的方法是他专门跟御厨请教过的,没想到他的皇后居然只喝一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章冶策这样想了一遭，最后有些挫败地问道：“这汤真有那么难喝吗？”

谢涵予见状又端过碗,舀起一勺鱼汤送到章冶策口中,笑道：“骗你的。”

章冶策咽下那口鱼汤，一把擒住谢涵予的手腕道：“皇后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骗朕。”

谢涵予作势靠在章冶策的身上,振振有词地说道：“陛下不也骗我了吗？”

“朕哪里骗你了？”

“这汤若不是陛下做的，陛下这么在意干什么？”谢涵予说罢，抽回她的手腕，又大摇大摆地喝了一口鱼汤。

章冶策看着谢涵予把刚还嫌弃的鱼汤喝了个净光，这才笑道：“皇后没如骗乱军那般骗朕，朕倒是该好好庆幸一番。”

谢涵予听罢抬起头，只见紧闭的城中已经映出了一片红彤彤的火光。

“陛下等这么久，该不会就是想看看城中失火的场面吧？”谢涵予说着打了个哈欠，“臣妾已经填饱了肚子，现在回营睡觉去了。”

***

岭南实为原来的百越之地，自高祖皇帝平定南越之乱，并百越之地为交州以后，素少战乱。

正因岭南少战乱，朝廷历来只是贬几个京官过来做刺史。几代沿袭，如今到岭南任职的官员多为贪生怕死之辈，所以随便一场暴动就逼得州官叛逃，六曹皆被攻占。

一路顺风顺水，这种粮仓无缘无故失火之事倒是头一回遇见。

乱军统领赶到粮仓那里，巡查过后朝下属吩咐道：“明天再去乡里征一回粮。”

“等等！”

就在人们刚要散了时，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远远而来。由远而近，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凝在失火的粮仓上。

乱军统领作了个揖，极为恭敬地问道：“先生觉得有何问题？”

这乱军统领不过一介草莽，说起来，他的统领之位还是从这位孙姓书生手中接过来的呢。这书生本名孙川，因博览群书，见多识广，所以即便不是统领，也颇受人尊敬。

“在下觉得前几日多雨，天气并不干燥，不知这粮仓失火之事因何而起？”孙川朝统领回了个礼，接着便神情一厉，高喝道：“今晚当值的是谁？”

半晌后，一个半垂着脑袋，尚带些酒气的人犹犹豫豫地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到在地。

孙川神色微变，接着又问道：“为何在当值的时候喝酒？”

当值的小兵抬起头，颤颤巍巍地答道：“小的，小的在来当值路上捡到一坛好酒，一时没忍住，就多喝了几口。”

“真没出息！”统领怒喝一声，最后道，“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此人不过犯了失职之罪，打几板子就够了。”孙川说着又看向粮仓，“失火的原因我们还未找到。”

统领听罢，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命人把当值的小兵拖下去后，又跟在孙川身后问道：“先生可又看出些什么了？”

孙川捻起一抔土闻了闻，又将地上的灰烬仔细查探了一番，正苦于没有线索时，突然见统领将几个还没燃尽的火把往地上重重一扔，“什么人，敢如此挑衅我们？等我把他找出来，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

一过大庾岭，路上就少有客栈。接连奔波了好几日，谢涵予觉得疲累，喝过鱼汤就早早折回帐中睡下了。

章冶策将谢涵予拟好的信件交到随从手中，再进营帐时，正见谢涵予钻到被子里缩成一团，露在被子外的半张脸上尽是茫然无助的神色。

章冶策见状侧躺在床上，将谢涵予有些发凉的身子抱入了怀里。正做着噩梦的谢涵予感觉肢骸渐渐变暖，便在章冶策怀里翻了个身，揉着眼睛说道：“陛下，你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