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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处角落则是与繁华格格不入的沉寂之地。花眠猛地站起身,跟谭以爻拉开距离,妖冶的面容冷淡下来:“我讨厌谎话。”

谭以爻向前一步:“大小姐……”

话没说完,眼前就对上了黑漆漆的金属洞口。

谭以爻眼皮重重一跳。

忍不住暗骂一声。

她哪里来的这?么多支枪?

男人站在原地,后背冒冷汗,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生?怕她掉转枪口对准她自己:“我从没骗过您。”

花眠迟缓地啊了声,垂眼看掉在地上的暖宫贴,喃喃道?:“是呢……”

忽而又低语:“是么……”

谭以爻:“是的。”

花眠撩起眼皮:“不要理我。”

大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一静,过一会儿就会恢复精气,不喜欢和人吵架对骂,也不会迁怒任何人。

——前提是这?个人别主动凑上去找骂。

而事实上,谭以爻每次都?会在她心情不好时,主动凑过去。

他会听大小姐几乎一切的命令。

除了。

“不要理会我,或离我远一些……”等?等?诸如此类的。

花眠找了个角落里待着,手里拿着枪无意识似的转着转轮。

里面只有一颗子弹。

刘然从超市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奇怪的氛围。

怎么今天是情侣吵架日吗?

不一会儿,楚浅跟荣旻也都?气呼呼地出?来了。

楚浅径直走到花眠,心中实在委屈,也实在气愤。

平常都?有室友或闺蜜分享私密事,可现在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正?要开口的时候,转轮扣上。

清脆的一声。

花眠抬眼:“你想说荣旻啊?”

楚浅察觉到她情绪似乎不对,可又憋不住心里话,只能简练地说一句:“我知道?你没勾引他,对不起。”

花眠轻笑了声:“分了?”

楚浅苦巴着脸,下一秒泪就掉下来了,她也不是什么坚强的性格,抽噎地摇了摇头:“我,我没想好……”

花眠没再?理会她。

楚浅开了个口,又忍不住哭着说:“我跟他从高中到大学,我那时候学习不好,他每天都?帮我补习……”

花眠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咕哝着:“孤男寡女……”

楚浅摇头:“不是,还有我闺蜜,我们?一起,他那个时候真的很贴心。”

花眠把枪抵在她头上,狐狸眼弯了弯,腔调依旧是软乎乎的:“安静会儿,好吗,嗯?”

楚浅吓得都?噤声了,连哭都?忘了。

“你看。”花眠幽幽地叹了声,“你要死啦,他都?不过来救你呢。”

“可惜你闺蜜不在呀,不然我真想和你们?玩个游戏。”她笑了笑,“哎,你闺蜜呢?”

楚浅呆呆的:“在、在D区。”

花眠拖长音调哦了声,“希望我们?能见到她呢。”

楚浅再?笨也明白?是她是什么意思了,浑浑噩噩地离开,隐约觉得自己遭受着爱情与友情的双重背叛,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太阳渐渐落下,夜幕缓缓降临。

今夜难得有着月亮,添了几分静谧的祥和。

虽然这?里已经停水停电。

但好在还有些安装电池的小夜灯,可以支撑会儿,凑合着过一夜。

碍于花眠手中的枪,谭以爻不敢凑的太近,只能远远注视着她。

见她睡意袭来,垂着头昏昏欲睡,最?终直到趴在桌子上好似彻底入睡。

谭以爻才?拿着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她身上,要去碰她手中的枪时:“谭以爻……”

花眠霍然起身,椅子贴在地面发出?刺啦的刺耳声响,她把枪跟毯子都?甩在了他身上,即便是冷着声线也浸着几分娇媚:“离我远一点行吗?”

吵醒了原本昏昏欲睡正?在休息几人。

刘然见他们?剑拔弩张,实在害怕今晚会被吵的没法睡觉,强忍着困意劝到:“兄弟,别冲动,孕妇脾气都?捉摸不定的,咱先休息休息,让大小姐也休息会儿,对胎儿也好。”

花眠蹙眉:“孕妇?我?”

她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又好笑的事:“你开什么玩笑?”

刘然觉得大小姐的表情——

就是在说。

“我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怀一个保镖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怀一个舔狗的孩子?”

这?句话伤害性实在过大。

他偷偷摸摸地去看谭以爻的表情。

不算强烈的灯光下,谭以爻神?色沉着,与往常无异,他说:“夜里凉,把毯子盖上。”

刘然默了。

这?大概就是舔狗的最?高境界吧。

果然他没有这?么厚重的道?行,所以也降不了妖精。

花眠笑了:“原来是这?样啊,谭以爻。”

“你以为我怀孕了?怕我受凉?怕我伤到你的孩子呀?”

她说着又觉得好笑,可又笑不出?来,最?终扯了扯唇角,直接出?了餐厅。

月色正?好,晚风也隐隐有些凉意,吹走了些烦躁。

花眠靠在车边,打?开手机看时间,屏保的合照仿佛能传来那天海浪翻滚的声音,又重新垂头点开了相册里唯一的照片,男人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直白?的勾勒出?他的炽热情意。

她手指点了下,进了相册,在删除键上犹豫了会儿,又退出?了相册。

抬起眼皮,男人像个完美雕塑,立在她不远处。

花眠又垂下眼。

在那张相片上面是无数的视频。

花眠手指滑了两下,随意点开了个视频,无声播放。

背景是在四号院

她小舅舅季珩笑着带着她进了办公?室。

那天,花眠刚把谭以爻带出?来,拐角处就要碰到季珩。

她松开谭以爻,小声和他说:“你从另一边走,我去拦着他。”

谭以爻身体温度高的吓人,额头一抹一把热汗,他说话也艰难,“别……”

花眠冷静分析:“他是我小舅舅,即便要对我出?手也不会立刻就动手,我可以拖延一会儿时间。”

她摸了摸谭以爻的脸,撒娇说:“好啦,别担心了,我也保护你一次,好不好?”

没给谭以爻回话的机会。

留他在原地,转身去见了季珩。

“小舅舅。”

季珩找到她,笑了笑:“怎么没在办公?室待着?”

花眠啊了声:“想上个厕所嘛。”

“我又不是小孩子啦,这?里又是小舅舅的地盘,迷路了也不用害怕,您别这?么担心了。”

季珩很喜欢她全身心的信任。

而花眠也确实很信任他。

——在那天之前,都?是很信任他。

回到办公?室。

季珩给她倒了杯水:“口渴吗,喝点水吧。”

花眠点点头,脑子里想着谭以爻有没有跑出?去。

监视器的画面上。

男的女的都?心不在焉,在想着事情。

前者是看着外甥女喝下那杯加了药物的水而兴奋不已。

后者则是在担心保镖有没有逃出?生?天。

季珩眼看着她喝的差不多了,便笑着又找着话题:“这?里结构比较复杂,你如果喜欢,小舅舅可以带你参观一下。”

现在和季珩出?去参观,万一碰到谭以爻怎么办呢?

花眠捧着水杯,懒洋洋地开口:“不想动,好累。”

季珩说:“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花眠小腹发热,那种药性是根本没法抵抗的。

——研究院研制出?来的药物都?透着丧心病狂。

她手指都?是软的。

水杯也拿不稳,水洒在裙子上,又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花眠睁着雾气朦胧的狐狸眼:“小舅舅……?”

季珩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眠眠现在感觉怎么样?”

像以往无数次为她治病以后的贴心与温暖。

他手掌慢慢下滑,捏着她的下巴:“眠眠,你知道?小舅舅等?这?一天多久了吗?”

花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踹开他,朝门口跑去。

没成功。

腿真的很软,像是被抽离了骨头,趴在地上。

明明出?口就在眼前,但却隔的很远,中间横亘着鸿沟。

而她则是掉进鸿沟里,摔得粉身碎骨,爬也爬不出?来。

她听到皮带扣打?开的声音。

也听到她自己的声音。

她说:“你是我舅舅……”

“这?样是,乱-伦……”

啪的一声。

皮带抽到她身上,季珩像是很喜欢看人痛苦。

“你不是。”

他残忍地,在这?种情况下,让她彻底面对现实。

“你不是一直怀疑自己不正?常吗?”

花眠后背火辣辣地疼,想要向前趴,也根本不想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季珩拉起她一条腿:“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花眠吗?”

“因为花家真正?的大小姐死了,我姐不愿意接受现实,把你当了替代品,起名?为眠,意味着花家大小姐睡着了。”

“所以呢……”他掐住她的腰,把她双手绑在背后,“我也不是你小舅舅。”

“但我很喜欢你叫我小舅舅。”

花眠扭头,她皮肤很白?,那绯红的颜色涂抹在脸颊,比罂-粟还要让人上-瘾。

跟她身体一样,腔调也软的不像话,惑人之余还有些茫然无措:“那…我是什么?”

“我脑海里的记忆……”

季珩把绳扣拉紧,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品:“是我给你植入的。”

“眠眠,虽然你一直逃避。”

“但小舅舅还是要告诉你,你是个怪物。”

“一个被创造出?来,目的只是为了作为替代品活着的东西。”

“就像你不喜欢粉色,但花家大小姐喜欢,所以你必须喜欢粉色。”

花眠眼睑垂下,遮住那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是么……”

“是啊。”季珩说,“这?就是你出?生?的意义。”

他摸着她娇嫩诱人的脸颊:“不过你跟她长得一点都?不像,性格也不一样……难怪我姐不喜欢呢,不过小舅舅很喜欢。”

花眠脑子里烧成一团糟。

季珩也不需要她回话,只是诉说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跟我在一起吧,眠眠。”

“小舅舅会让你开心的。”

“你想要亲情,小舅舅可以给你。”

“你想要疼爱,小舅舅同样也能给你。”

花眠咕哝着叫了声小舅舅,她说:“你好恶心啊。”

季珩冷着脸给了她一巴掌。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是研究院刺耳的警告声。

向来文雅的人骂了脏话,又温声贴在她耳边说:“小舅舅得先去解决一些事。”

“眠眠,乖一点,嗯?”

花眠目送季珩出?了办公?室,强撑着意识,站起身,明明只有几步路,却走了很久很久。

走到了一个荒诞诡谲的世?界。

把她对自己以往的认知全部打?碎,意识昏沉之下,开始怀疑哪一段是自己真实的经历,而哪一段又是那位真千金的记忆。

她贴在墙壁,心想,啊,算了吧,就这?样吧。

她活着没人期待,无人欢喜,死了也不会有人悼念。

抬眼时。

巨大玻璃窗里,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物种,在模拟阳光下,散发出?黑气,冷白?色的肌肤全被灼伤。

就像,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冰激凌要马上融化。

花眠用力移动到那边,用脑袋撞到墙上的开关,把模拟灯光关闭。

——没帮多大的忙,因为他已经走到了门口。

“哎……”

那人是血色眸子。

花眠说:“我也算帮了你哎,你能杀了我吗?”

他身影闪的很快,一秒也没停留,走廊里是他的余音:“等?我找到我的女孩,再?来杀你。”

花眠坐在地上,喘着热气,说好啊。

她盯着惨白?的天花板。

眼前渐渐虚化。

她心想,真好啊。

这?种献祭般地奔赴心爱女孩。真好啊。

花眠渐渐合上眼皮,身体贴上了一只滚烫的手掌,因为药物,她忍不住地想要渴求更多。

她没睁眼,却清晰地知道?对方是谁,吐息缠绵,腔调也比平常更娇媚:“迷路了吗,谭以爻?”

绳子被谭以爻解开。

他扶起她,也在忍耐着药性:“大小姐。”

一字一顿,即便是被苦痛折磨着,声音却仍然深沉稳重:“我、在、找、你。”

在找她啊。

还会有人在极度痛苦之际担心着她啊。

花眠站起身,两人互相搀扶着。

她忽然又想起刚刚那个非人类说的,他的女孩。

那道?身影好像变成了谭以爻,变成了他冒着死亡的风险,献祭般地冲破一切,寻找她。

花眠脚步虚浮地跟着他走:“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她喘息炙热,“我不是花家大小姐,给不了你工资了呢。”

谭以爻:“你是大小姐。”

花眠像是含着无限情意:“嗯?”

她说:“我是你的大小姐吗?”

谭以爻被药物侵蚀的思想让他更直白?地表达心意:“是。”

“独一无二的?”

“嗯。”

“不是替代品么?”

“不是。”

花眠突然笑了,狐狸眼像是因为药物而雾气朦胧,仿佛直接折射出?了心灵的泪光:“我是怪物呀,谭以爻。”

男人扶着她,没任何不耐:“您不是。”

“我是的。”

嗓音轻柔的似风吹过,在刺耳的警报声掩盖之下,谭以爻耳廓嗡鸣,他说:

“您永远是我的大小姐。”

是最?认真的语调,最?郑重的承诺。

过了好久,才?又听到大小姐娇媚的腔调。

“即便我是个怪物么?”

“嗯。”

研究院有很多特殊设备。

谭以爻扒电闸的时候,花眠趴在他身上:“谭以爻,你可以杀了我吗?”

“我觉得。”

“如果要死,死在你手里,会是很幸福的事。”

灯光彻底熄灭。

黑夜之中,两人的喘息都?很清晰。

谭以爻叫了她一声大小姐,好像还说了句什么。

花眠没听清。

……

“大小姐。”

花眠抬头,按灭了手机,她看着谭以爻。

心想,他那天说的话是什么呢?

偏偏是扒了电闸以后说的,监控里都?没有,连读唇语的机会都?没有。

“你还想洗澡吗?”

是一个求和信号。

花眠垂眼说好呀。

在末世?,这?是一种很浪费水的行为。

花眠稍微擦拭了下,换了身衣服。

谭以爻半点也不嫌弃地就着她用过的水也擦拭了一下。

花眠背对着他,听着身后哗哗的水声,忽然开口:“我其实没想生?气的。”

只是想。

听到有人是,刨去对皮囊的独占欲而真情实感地关心她。

只是想听谭以爻说一句。

你最?近生?理期,这?样会着凉。

仅此而已。

她又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没生?气的。”

而谭以爻回:“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徐言去找绾绾的,走到一半,研究院停电了。

嗯,谭狗子做的。

希望别再锁了,改的身心俱疲(躺平

感谢2095861050瓶灌溉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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