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殊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13、第一百一十二章 日薄西山,尘香如故,碧殊,新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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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过后,振兴勾过一旁的大衣包裹住我,抱坐到他的皮制圈椅上。我乏力?地蜷缩进他的怀里,嗅到空气里浓重的欢愉后的气味,微睁眼眸,瞥见似暴风袭过的周遭,佐证着方才?一波又一波忘我的投入,霎时,羞于自己的疏狂,竟在办公之地行这等子事,不免担心?起房间的隔音。
忐忑的侧耳偷巡,落入振兴的眼里,惹来一声低笑,“有何妨?”
简短的三字,如醍醐灌顶,纵使疏狂又何妨?爱,就爱得坦然?,人?本有七情六欲,无妨。释然?贴上暖暖的胸口,想?要体味隆隆的共鸣,大脑反馈的却?是辘辘的饥肠,我回笑道:“可我的肚子有妨。”
振兴身体瞬间紧绷微倾,擒住我的视线,我朝深不见底的邃目皱皱眉,慵懒地笑道:“我,饿了。”
我躲在角落理顺衣衫,绾好发髻,桌面?上已整齐地摆好了饭菜。振兴拧过一条热毛巾,轻柔地托起我的下颌,净了脸后,再一一托起我的两手,细细擦净,像照顾年幼的孩子。垂眸呆望双手,思绪沉沉,像被雨水淋得透湿的羽翅,婚后,两人?竟不曾单独一起用过午饭。
一双象牙筷子在眼前摇摇,“不饿了吗?”
我沉淀下沿着眼眶涨起的潮水,微扬起脸谑道:“瞧这殷情献的,还真有点?难以下咽呢。”
振兴递给?我一碗清汤燕菜,“宠宠自己的老婆,扯不上奸盗吧?”
帘缝透过的阳光,恰好落在振兴的下颌,浓缩的光芒,似黄澄澄的金子般,镀上弯成上弦月的嘴角。我柔声一笑,“瞧你满嘴金牙的样儿,不扮奸盗,真埋没你了。”
说罢,我探身也给?振兴舀了一大碗,“你离不开烟,就多喝点?这燕窝汤,清清你的肺,这可是我特意让厨房熬的,别嫌甜。”
振兴垂眸看着汤碗,不动不语,似有心?事。我抬眉细瞅了两眼,面?前的菱唇轻启:“韵洋,还累吗?”
手中的汤匙停在半空,漏下两滴汤汁,轻轻落在黄梨木桌面?,片刻之后,我吞下燕窝,拿过餐巾拭去桌上的汤渍,“光明正?大的有你宠着,累什么?只当心?别把我惯坏了。”
振兴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抿下一口酒,夹了一筷子芫爆散丹,回道:“要能,我还真想?。”
闻言,嘴里清甜的汤汁顿时如蜜汁般浓甜,咽下后,我口是心?非地嗔道:“好心?好意的要你喝汤,你偏喝酒,几时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别气,汤,留着当甜点?。”振兴盖上汤碗盖子,长目幽闪地望着我,接着道:“不是瞎话,有时真的特想?惯坏你,简单点?,快乐点?,别时时不忘咱家的职责,别总以天下为己任,只要记着是我蓝振兴的老婆就行。”
和振兴言语上的交流,他常常是点?到即止,鲜有如此的直白。感动过后,汤汁残留在嘴中的甜味,忽地有些发苦,人?所求的,总是他得不到的部分,振兴亦不例外。如果,我是那样的我,不知他又会如何说。放回汤匙,苦味变酸,我的倾力?而为,在振兴的眼里恐就如这汤,是饭后的甜点?一般,可有可无,即使是想?帮他、为他好。
我倒了一杯茶轻抿两口,一副茶亭对联蓦然?浮现脑海,那还是小时在黎家秘密花园,品茶闲谈时听?黎先生讲的。‘四大皆空,坐片刻无分尔我;两头是路,吃一盏各自东西。’那时的自己,不是很明白此类的禅机,却?因话里带着一股子自己没有的洒脱,记下了这对子。现在回想?,满腹感慨,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哲学,走自己的路,圆各自的梦,纵使同路,梦也有不同。
“韵洋,别想?太多,我是不想?你太累。我喜欢的傲雪凌霜,是你做自己喜欢之事时的光彩照人?,不是你为了我,迫于无奈的负重隐忍。韵洋,我娶你,是想?护着你,是想?跟你厮守,不是让你独沐风雨,两人?匆匆如过客。没有你的我的,都是咱俩的,是我说的,但不是要你事事出头和我一起顶着,甚至独扛。”
幽深的眸光里的款款诚意,似火烛般烫到我的眼膜,我迅速垂下眼帘。知道此次上京真相,我虽已想?开,不再介意,可还是被这段话和眼神刺到。静雅的小说里有这样一段话:男人?,常会把女?人?比作天上的云,在满是浮语虚辞的情爱宝典里,真实得令人?叫绝。女?人?,在男人?的内心?世界,诚如天上变幻多姿的浮云,装饰着他们斗志昂扬的世界,即使再大再绚丽的云彩,也占据不了天空的全部,往往瞬息之后,便成了过眼烟云。看到这段女?主人?公的内心?独白,我知道,旧日那个信仰永恒爱情的静雅,亦是挽不回的流云。
现在的我,虽没像静雅灰心?到放弃了信仰,还想?与自己心?爱的人?携手永远,亦不敢再高看自己。信,是在给?自己的信心?,累,是因不敢让自己松懈。因为,振兴喜欢的,绝对不会是暗淡无光的无知女?子。
振兴舀过了一大勺的雪花桃泥,我本能抬起沉思的目光,立刻遇到直视的邃目,里面?依旧是款款的诚意,牢牢的,深深的,透进心?坎。
心?潮起伏地对视良久,我舀起一小勺蛋清糊,笑了笑,点?头轻嗯了一声。长目里面?的粼光,沉沉地隐进幽波之中,似曾相识的神情,将我带回去年离开奉天去上海的前夜,心?里一颤,难道自己……
凝神再欲细看,“叮,叮……”桌上电话刺耳的声音,打断相接的视线,振兴拿起听?筒,数秒后,拧眉说了声等等,将听?筒递给?我。电话是易生打来的,说是赣清来访,安排在小会客室候着。
匆匆吻别振兴,匆匆回房重新?收拾稳妥,匆匆赶到小会客室,赣清双手抓着礼帽焦急地在室内踱着步子,见我头句话是诗媛回了杨家。我松了一口气,不是预想?的进一步恶化。请赣清落座,问?起详情,原来赣清收到突变的消息,在家召集组织成员开会,商量完预备汇总意见,发现平时担任记要的诗媛不见了,问?起保姆,才?知她去了娘家。“韵洋,我担心?诗媛处理不当,反坏了大事。”
见向来沉稳的赣清一脸不安,可见他的心?里负荷已到了极限。我小声劝道:“放心?好了,杨靖义不会因为诗媛的三言两语,做出什么心?血来潮的事,倒是你们那边的人?要冷静点?。”
赣清转动帽檐,叹了一声,“鸿铭被架空了,说他向军阀妥协,破坏罢工。现在各地由纠察队的人?当家,工人?只听?他们的话。”
难怪诗媛一改温吞性子,赶去娘家,血案恐是难以避免,唯一的生机,就是抓住舆论导向,让杨家不好大开杀戒。我沉吟一会,问?起现在提的口号内容,赣清回说是全世界劳动者联合起来,打倒军阀。我蹙起眉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打到军阀,无疑是断了自己可能且有力?的后援。话语权、行政权毕竟不在劳动者手中,跟杨家有过节的或是开明的实权者,若是出面?说话、调解,岂不在打自己的嘴巴。
我向赣清直说自己的看法,建议道:“赣清哥,我觉得前几天的‘为自由而战,为人?权而战’更妥当些,能吸引到更多的同情者,你最好是赶紧发文,扭转论调,兴许能摆平。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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