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四十二只崽崽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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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笠,你怎么回事？”陈霖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陈墨他不靠谱就算了，你也让我不省心？居然跑酒吧去了？”

靳笠压低声音说道：“陈哥，不是酒吧,就是陈墨他朋友开的酒咖，没多少人的。”

“我不管就酒吧还是酒咖！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

“好,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

陈霖还是没消气：“陈墨都因为出入酒吧被拍过多少次了？他是破罐子破摔！你难道也想和他一样被媒体和?营销号称作夜店咖？”

“……”靳笠只告诉了陈霖吃了饭之后就回去，后来在陈墨的怂恿下，临时改变计划也并没有告诉陈霖,所?以自知理亏：“陈哥，对不起，这?事是我没想周到。”

陈霖的声音总算缓和?些：“你自己去就算了,还把祁光一起带着,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向温总交代。”

小光！靳笠这?才想到祁光还在先前的包厢里，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往回赶。

靳笠一推门,就看到祁光正拿着一个浅蓝色的杯子仰头望嘴里灌,不禁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小光！你在喝什么？”

可还是晚了，靳笠眼睁睁地看着那淡蓝色的液体消失在祁光的嘴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百米冲刺般坐到祁光身边。

靳笠抬手轻拍他的背：“小光,你怎么能喝酒呢？”

祁光看着手里的空杯子,舔了舔嘴唇，似乎在意犹未尽地回味，听到靳笠的声音,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呆呆地冲靳笠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小栗子！”

靳笠心头警铃大作，这?是崽崽们对自己的称呼，而?祁光平日里一般对自己直呼其名，而?现在，就连他眼底的光也有些涣散了。

“你也太紧张了吧？”陈墨轻抿了一口杯里的酒：“祁光他又不是小孩子，一杯鸡尾酒而?已。”

小光一向听自己的话，自己不允许他喝酒，他是绝不会碰的，所?以肯定是陈墨怂恿过他，祁光才会仰头喝光一整杯酒。

靳笠有些没好气地瞪他，明明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怎么能灌祁光酒啊？这?东西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陈墨，我们明天还得拍戏，陈哥催我们先回剧组了。”

陈墨扬了扬手里的酒杯，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靳笠将桌上的空酒杯推开，端了一杯橙汁过来：“小光，喝口橙汁好不好？”

祁光的唇刚碰到橙汁，就扭过头抿嘴再也不开口了：“不好喝。”

“这?不是你平日里最喜欢的饮料吗？橙汁都不好喝，什么才好喝？”

祁光呆呆地看着靳笠，又转头看了看那空空的酒杯。

“玛格丽特好喝！”

“噗。”旁边的陈墨笑出声来：“小光，我就说好喝吧？没骗你吧？还想要喝吗？”

祁光看着陈墨面前的酒杯，眼睛亮了，点头如捣蒜：“要喝！”

“你就别再添乱了！”靳笠生?气地瞪向陈墨。

陈墨耸耸肩，端起杯子继续喝自己的酒。

靳笠以为祁光喝醉了，正愁该怎么把他弄回去的时候，祁光却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神晶亮：“我们回家？”

“嗯，回……家了。”

祁光对于家这个词莫名的执着，每次提到家的时候，他总会特别的兴奋。

临出门的时候，靳笠还有些不放心陈墨。

“你明天早上的飞机，少喝点。”

“啰嗦。”陈墨连眼皮都没抬：“你还真把自己当?管家婆了？”

陈霖终归是不放心他们，亲自开车来酒吧门前接人。

见到这酒吧真如靳笠所?说，并不是什么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地方，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了些，可见到出来的只有靳笠和?祁光两人，眉头又微皱。

“陈墨呢？”

“他说他还想待一会儿，等下自己打车回去。”

陈霖拿这个团队里最自由散漫的公子哥没办法，可谁让他家有钱呢？而?且陈墨的音乐天赋又极高，总而言之，就是有钱有才，就是爱玩了些，又没干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来，所?以粉丝和?大众才一次次地包容了他。

“他就折腾吧，总有一天把自己作死了他就不作了。”

靳笠看着上车的祁光一脚踩空没上去，赶忙扶住他：“你小心点儿。”

刚才走出来的时候，靳笠本想扶着祁光，可他却自信地推开了自己的手，然后步伐矫健地自己往外走，若不是每到一个转角处，祁光都会站定沉思几秒才转向，靳笠还真以为他没有喝醉。

祁光一把推开了靳笠的手，一脸镇定：“我没事，是这车太高了。”

陈霖看看自己的小轿车，又看看祁光：“小笠！祁光该不会喝醉了吧？”

“才没有醉！”祁光本能地为自己辩解：“我刚才还一直走的是直线呢。”

“是直线没错。”靳笠拼命忍着笑：“可是因为走得太直了，差点一头把人家酒吧的玻璃门给撞碎。”

祁光一上车，就一言不发地乖巧坐着，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比刚入学的小学生还坐得周正，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他没事吧？”陈霖因为车内过分安静的氛围有些不安。

靳笠摸了摸祁光的额上，有些发热，不知道是又发烧了，还是喝酒引发的燥热。

想要收回手，祁光却不干了，攥着靳笠的手重新放回额头，还轻轻地蹭了蹭。

靳笠无奈地看着他，他也分不清祁光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相较于那些酒后疯疯癫癫大喊大叫的醉汉来说，祁光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

“小光，你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祁光笑弯了眼睛：“你是小栗子。”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拍戏还记得吗？"

祁光又用额头蹭了蹭靳笠的手掌，半晌才回答：“明天早上九点和木莞拍第三集，明天下午两点和你拍第二集。”

“不是和木莞拍，是和倩倩姐拍。”

靳笠看他一脸认真有些啼笑皆非。

祁光微微皱眉：“就是和木莞拍。”

“好好好！和?木莞拍！”

靳笠之前就听温卿说过，在拍戏的时候，祁光会自动把自己代入成剧本里的角色，所?以他现在不是祁光，而?是韩赟，聂倩倩也只是木莞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说下午是和辛炙拍？”

祁光的眼神闪了闪：“因为你就是你，辛炙是辛炙。”

靳笠微微一愣，所?以祁光的意思是，他能够把自己和?戏里的辛炙分开吗？

“吱吱吱！”熊猫崽崽突然惊叫出声：“哥哥你放我下来！呜呜呜，好高，崽崽怕！”

画面里的熊猫崽崽被祁光用手指拎了起来，高高地挂在一颗很细的树枝上，它本来就胖，在高高的树干上摇摇欲坠。

靳笠心虚地看了看前排的陈霖，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听到，压低声音凑到祁光旁边耳语。

“小光，你别吓唬熊猫崽崽了，它会被吓坏的。”

祁光却一脸的兴致盎然，甚至还不时地松开手指，吓得熊猫崽崽抱紧树枝，惊叫连连。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陈霖将车停了下来，从后视镜里往后看看。

“小笠又在玩那个动物养成游戏？一直听着吱吱吱的声音？”

靳笠的心一颤：“嗯，小光最近挺喜欢玩这?个游戏。”

“玩游戏好，总比陈墨那臭小子成天泡吧喝酒强。”

“陈墨人其实挺好的。”

如果不算今晚他企图灌醉祁光这?件事。

“我知道他人不错，带了你们三年，每个人什么脾气秉性我心里有数。”

陈霖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不再?多说。

靳笠也只能打住话头：“陈哥，小光玩游戏不会吵到你开车吧？”

“不会！”陈霖来了精神：“我今天发现这?车居然有隔板，一键启动，阻隔噪音，随便你们在后边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

一边说着，陈霖还亲自演示给靳笠看，他是个车迷，哪怕他自己打拼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买了一台还算体面的宝马，但他对其他车也很感兴趣，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不同车的性能。

这?辆车是他来青岛租的，算是靳笠出行的代步工具，只用了两天，他就已经把这?车的性能摸透了。

看着真从中间缓缓升起的小隔板，靳笠品着陈霖的那句话。

说得好像他们在后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不过，这?些崽崽们也的确是见不得人。

“呦呦呦。”麋鹿宝宝蹭着靳笠的手，泪眼婆娑地告状：“小栗子，呜呜呜，哥哥把我的巧克力抢了。”

靳笠一边安抚它，一边看向祁光，他的腮帮鼓鼓囊囊的，正眯着眼一脸挑衅地冲麋鹿宝宝笑。

这?让麋鹿宝宝崩溃大哭：“呜哇哇哇哇，我……每天呜呜屯一颗，呜呜呜，囤了好久的，全没了，呜哇哇哇哇！”

而?熊猫崽崽还被他强行摁在树上不敢动弹，只能吱吱吱地求救。

“唧唧唧。我来救你！”

金头猴崽崽素来与祁光不对付，如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百米冲刺般地速度就往树上爬，可刚爬到一半，祁光用手指轻轻一弹，它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金头猴崽崽和祁光的脾气很像，也是一根筋，如此反复好几次，它终于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灰溜溜的来到靳笠的身旁，把头埋起来呜咽着自闭。

一时间，游戏里乱作一团，熊猫崽崽叫，麋鹿宝宝哭，金头猴崽崽烦躁低吼，燕鸥崽崽知道今晚哥哥抽风了，明哲保身地飞到了最高的树杈上，锁紧翅膀企图用浓密的树叶掩藏自己的身形。

“呜呜呜呜，我的巧克力，一颗…都没有了，呜呜呜呜，宝宝囤了好久的。”

麋鹿宝宝还在为失去的巧克力伤心欲绝。

祁光张开嘴，里边只剩下巧克力甜腻的余味。

“看吧，吃光了，真没有了。”

麋鹿宝宝怔怔地看着祁光的嘴，意识到巧克力是真的没有了的事实，大声嚎哭着一头扎进靳笠的怀里。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眼见崽崽们受了莫大的委屈，而?祁光还洋洋得意，靳笠确信他或许是真的醉了，平日里他虽然有时候也会捉弄崽崽们，但顶多也是抢抢它们的玩具和零食，在它们即将哭出来时，又会变魔术似的把这?些东西变出来完璧归赵，甚至在其中还会加上自己送给崽崽们的小礼物作为补偿，而?今天祁光明显是玩得太过火了。

“小光！你不能再玩了！”

靳笠果断地剥夺了祁光的游戏权，要从他手里拿回游戏机。

“我不！”祁光却身子一拧，将游戏机藏到了身后：“这?是我的。”

他眼底闪着倔强的光，再?次重申：“这?游戏机是我的，是我爸爸留给我的。”

因为他这?句话，靳笠的手一顿，心一沉，脸色也自然不太好。

“这?游戏机是你的没错，本来就是我捡的，你如果要的话，我还给你，这?些崽崽们我以后不养了，你我也不管了……”

“呜哇哇哇哇。”

屏幕里的崽崽们显然听到了靳笠的话，又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小栗子别不要崽崽，崽崽以后听话。”

“呜哇哇哇，宝宝不要巧克力了，哥哥和小栗子别吵架，别丢下我们。”

“唧唧唧，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

靳笠看着祁光手里的游戏机，虽然看不到崽崽们，但只是听到它们的哭声，他的心就已经碎了。

他刚刚说不要崽崽，就是一句气话，就像他说的不管祁光一样，单纯是被祁光的那句话气得够呛，虽然这游戏机不是自己的，但是从他捡到游戏机的第一天起，养这些崽崽们就是真情?实意的，原来自己打心底里也在恐惧，这?个游戏机，这?些崽崽们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或许有一天它们也会被夺走。

可是纵然祁光撒酒疯，自己说气话，这?些崽崽们又做错了什么呢？它们不懂人世间这么复杂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只是单纯地信任自己罢了。

可现在游戏机被祁光紧紧护在手里，靳笠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崽崽们。

“呜～”小小的啜泣声从旁边传过来，不是崽崽的声音，靳笠侧头看过去，却看到祁光用手背捂着眼睛在呜咽，哪怕这?样，还是有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小光，你怎么还哭上了？”

如果外人看到这景象，一定会以为祁光才是那个被欺负受了莫大委屈的人。

“呜呜呜呜，你不想管我了…是不是？”

祁光哽咽着声音说道。

靳笠确定祁光是真的喝醉了，平日里祁光哪怕伤心难过也只会自闭，把自己藏在一个没人的角落独自疗伤。

不会像今天这样委屈巴巴地哭，更不会像小孩儿一样恶人先告状。

靳笠有些哭笑不得，先前心里因为祁光而?升腾起来怒气都烟消云散了。

“小光，我从来没有想过不管你。”

“呜呜呜，你刚才明明就说了。”

“大骗子！你之前还说什么我永远不是你的负担，你明明就想要甩开我！”

……

靳笠听着祁光略带哽咽的哭诉，又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

“呜呜呜呜，你还笑，你就是看我笑话来着！”祁光的声音大了些，开始嚎啕起来。

“当?当?当?”

行进中的车辆停住，前后座之间的小隔板被降下来一条缝，却并没有完全打开，从前边传来了陈霖的声音.

“小笠.小光他怎么哭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陈哥你不用太在意。”

靳笠拆开纸巾给祁光擦眼泪，可他却还是别扭地动来动去，不肯乖乖就范。

靳笠只能采取强硬手段抬手按住他的头顶：“别动！”

“小笠。”陈霖犹豫的声音传过来：“你是哥哥，别欺负弟弟，再?说小光这?样，待会儿回剧组被其他人看到不太好。我先在周围绕几圈，你把小光哄好了。”

好嘛，在别人眼里，还真的是自己欺负祁光这?个乖巧可爱的弟弟了，靳笠简直百口莫辩，不过陈霖说得有道理，当?务之急是先把撒酒疯的祁光哄好再说。

等中间的小隔板被重新升了上去，靳笠软着声音说道：“小光，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

“才不是气话！”祁光已经不哭了，瞪着那双红肿的眼睛看靳笠：“那个人说的没错，你就是把我当?小孩儿，总有一天你累了，不想照顾我了，你就会走的。”

“那个人？”靳笠果然抓住重点，试探着问道：“你说的，是陈墨？”

祁光似乎又想到了伤心事，扁了扁嘴：“他还说，你有很多朋友，并不差我这?一个。”

靳笠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他是真的生?气了，这?些年第一次这么生?气，从陈墨跟季景航一起来剧组，从他跟自己说那些有的没的无厘头的话，靳笠就猜到他此行肯定别有目的。

可是他不想管陈默与季景航直接那些爱恨纠葛，但是他凭什么招惹到祁光身上来？故意来刺激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