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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末,倾盆大雨哗啦啦的下落在墨绿色的山头。
站在小道凉亭里,周苒墨手扶着红漆柱子。
后背忽然覆上一丝温度。
她转过身看到顾潘明淡薄的白色中衣,大大咧咧地笑。
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双手抓住他的袖子。
“都说多情反被无情恼,”周苒墨抬头看他,“可是人世那么长,动荡变化,你会不会负了我。”。
“若是有一天我负了你,你就杀了我吧。”
周苒墨抬头看着桃夭:“他不爱我了,当年的案子是我周家拿钱摆平,可是我曾未想过辜负他,我用白绫上吊,被救下,我娘用命求我不要做傻事,我妥协,出了家,苟活到今日,缘起缘灭,情生情断,不过是一场盛夏大雨,来去自有定数”。
“是我杀的他,醉泉楼,用剪刀扎进他的胸口。”
桃夭看着她:“律厉面前无人情,判处秋决!”。
缘起缘灭,情生情断,不过是一场盛夏大雨,来去自有定数。
桃夭回到府邸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虚脱。
他躺在床上,伸手去解腰带时忽然摸着个折叠的纸张。
原来,这只是幻境。
他笑了,有些释怀。
门外响起小厮的声音:“桃老爷,灼二爷来了。”。
桃夭把那张折纸揣好,站起身整理整理衣服,又用手戴好了官帽。
他出去见他。
在小桥头遇到的灼华。
当时灼华手里擒着看两件红色的礼服,愁眉深锁,在看到桃夭时掂了掂手里的两件礼服,问道,“这两件衣服你喜欢哪一件?”。
桃夭笑笑,抬手指了指他左手上的那件:“这件好,这件好。”。
灼华去看那件,却被走近的桃夭拿走手上的两件衣服。
桃夭把红色的婚服搭在石桥栏杆上,又去牵上灼华的手,拉着他走。
灼华一脸不解,歪着头去看搭在桥栏杆上的两件婚服。
桃夭低下头,漫不经心的样子套住灼华的手掌,目光望向旁边的树枝青叶,咳了两声。
灼华侧过头看着桃夭脸上装出的心不在焉,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紧扣的十指,会心一笑。
远处的树群已经是茂密的树冠了,桃夭靠在灼华身上,感受着胸口的心脏砰砰跳动。
青草的香味在鼻尖窜动。
灼华低头认真看他的眉眼鼻嘴,手指不由自主地顺着脸胖的纹路滑动。
“真好”
桃夭笑着睁开眼看他。
“婚礼就在最大的那个叫什么的酒楼办吧,你从你家牵两匹马来接我,我们从县口骑马,然后一直策马奔驰,跑到暮色四合。我们以后在湖边安家吧,搭个木屋,造艘小船,然后,渔樵生活。”
灼华看着他笑。
“游园惊梦,怎知世事艰难梦境不顺从现实。”
“灼华,灼二爷,这桩案子我处理得可好?”。
灼华收回手,一脸惶恐。
“师傅,我累了,案子我懂了。”桃夭把那张纸递给他,还是说了句,“你不该出现在这个幻境里。”。
灼华忽然抓住他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他:“我错了。”。
桃夭到十重天去看琉璃瓶的状况,同他料想的一样,瓶身裂开了丝丝细纹。
他在十重天呆坐了一会儿,想想还有什么没处理的。
昆炎芔屮已经被他封印在了昆炎山,是上次和昆炎芔屮一起去昆炎山是做的。
当他听宁女仙说他是在昆炎上被捡来的时,当夜他就带着昆炎芔屮下凡去了。
那里当真全是桃林,沁人心脾的清香。
精力充沛。
“昆炎,”桃夭和昆炎芔屮一起坐在桃花树下,桃夭别过头去看他,“谢谢你陪我。”。
“主人,你有心事?”
“只是觉得这万年太匆匆,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没学会,一直要你和灼华保护,半吊子神仙。”
“主人是为帝子娶了沉香公主伤心么?”
“昆炎,”桃夭逃避话题,“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空海引》吗,我给你。”
昆炎芔屮看着桃夭手伸向身后,等桃夭再抬手时,一道灵力落在他脸上。
昆炎芔屮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桃夭从荷藏中取出《空海引》放在他身旁,然后一挥袖子,昆炎芔屮和《空海引》一起消失在了地面。
桃夭下了十重天,本想去拜访月老,却在莲花池碰见了沉香。
他低下头,身体侧到一边让沉香先走,却久久不见沉香要走。
抬起头恰恰碰到沉香看他的视线。
那种恶毒的眼神,几乎想要把桃夭抽筋拔骨给吃掉。
“帝子妃”桃夭不想惹事,敷衍地微微弓起身子作揖。
沉香却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讥笑地看着他:“我夫君真是不会□□徒弟,见了师娘也不知道叫一声吗?是要让我教教你礼仪恭谦么?!”。
桃夭被逗笑了,抬头去看手端在腹部,站的端端正正的沉香。忽然瞥见紫色的水衫下,手腕上掉出来的红线头。
他一眼辨出了那是红绳。
天族人,不论男女到了十五六岁都会凭空生出条红绳来。
但男女的红绳却不同,男子的红绳可以自行系上或解开,女子的红绳一直由父母保管,直到出嫁的那一天才会给新娘系在手腕上,在与新郎行了周公之礼才会自行消失。
沉香似乎注意到桃夭在看她手腕,一股羞耻油然而生,她轻轻抖下袖子盖住手腕。
她一直记得那一夜,灼华喝得醉醺醺的出现在新房里,她坐着等他来接盖头。
最后只等来了两声苦笑,之后灼华夺门而出。
宫人们是在桃夭的冬黎宫找到的他。
沉香突然迈出步子,迫近桃夭,桃夭也跟着退步,一直退到莲花池,他才忍不可忍地低声吼道:“你够了!”。
桃夭再看到那条红绳的时候是可怜她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她的无理取闹,得寸进尺。
“叫师娘啊!”沉香声色冷厉,透着浓浓的怒意。
桃夭皱着眉,看到她太阳穴暴起的青筋,只觉得不理她便是。
侧过身子要走,却被沉香紧紧的抓住手臂。
桃夭厌恶地回过头看着她失了风度的样子,如同一个凡间集市上口角之争的泼妇。
“叫我师娘!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桃夭又笑了,她是想怎样,强调自己的地位?
“我也同他拜过天地,行了周公之礼,”桃夭挑衅地朝着沉香笑,“按规矩,我比你大,应该是你同我行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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