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事云千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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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一转丸，日月双飞箭。

浮生梦一场，世事云千变。

对于玉都的人来说，仿佛不过是眨眼间的事，龙飞将军便已回天曌关一年了。这一年，玉都亦发生了许多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龙飞将军和玉都第一美人退婚的事。对此，百姓众说纷纭，一说将军不满苏家女娇弱不堪，退了婚，一说是苏家女看婚时惹恼了将军，退了婚，最后的说法就比较荒谬了，说将军不好女色，只好男色，有阵子和个小公子走得很近，是以退了婚与那小公子双宿双飞去也。

好在这些故事并没能持续多久，很快便被新的传闻所取代——萧家的贤妃娘娘有孕，成了贤贵妃，木家送入宫的女儿也封了昭仪。后宫争夺得激烈，前朝自然也不太平，市井间的诸多传说，都掖着不敢叫传入宫里去。

而苏茉这边，虽然与王行云退了婚，却没有被褫夺郡主封号，也不知小皇帝是忘了，还是故意有此一为。故而女院的师父让她稍安勿躁，先不急着回到女院，安心享受郡主之尊就好了。

这一年，萧泠儿虽然在女院混着日子，却也吊着尾梢进了女官的名录，毫无疑问，贤贵妃娘娘在其中的作用颇大。这女官新入宫，其中又夹杂着自己的妹妹，贤贵妃少不得要徇徇私，在宫中设了个小宴帮助妹妹与官女结实。后来李容乾知道了这事，为了叫她孕中开心，索性大办一场，除了年长些的女官外，宫中嫔妃公主亦可以参加。

于是，身份尴尬的“昌宁郡主”苏茉也赫然在邀请之列。

苏茉本想借口生病，不去触那个霉头，更何况后妃参宴，木家的荣昭仪就也会去，她去了，她那等着被选做女官的妹妹木景瑶八成也要去混个脸熟，这木景瑶去年秋天已与陈柯迥订了婚，又是个最爱拈酸吃醋的，自己去了，不是自找没趣。

但萧泠儿却不肯，直言道：“你怕她作甚？”

苏茉苦笑：“我岂是怕她！我是怕我耐不住性子揍了她。”

她与木景瑶在女院时就像两只女王蜂似的互相没好气，她被赐婚给王行云，那木景瑶险些乐歪了嘴巴，当成个大笑话来看。后来她与陈柯迥订了婚，无意中知晓了苏茉曾经是要许给陈柯迥的，便尖酸道：“连王行云那等丑怪也看不上苏茉，陈郎更不可能拾他人敝履！”

苏茉心里虽不在意，到底讨厌这种口舌之争，索性她不用去女院，也不用和木景瑶碰面。可若是这回去宫宴碰了面，她那火爆性子上来大概能给木景瑶骂哭。

但萧泠儿显然觉得她若是真能揍木景瑶一顿能十分有趣，于是笑嘻嘻地说道：“我罩着你，揍了她，我萧家给你撑腰！”

后来江素荷也劝她：“那贤贵妃未来是要做皇后的，你既然怕日后没了封号想做个女官，此时去混个面熟不是很好？既然怕惹是非，就把性子忍着些是了。”

苏茉一开始还不肯，后来也觉得有道理——她为了不引口舌是非给自己添堵，已经低调在玉都忍了一年，如今借这个机会露露面也好，省得叫那木景瑶和她的脂粉娘子军觉得，自己怕了她。

入宫这一日，她将自己仔细装扮了一番，本来十分的艳容，更展露出十二分的娇态来，只见：青丝挽就仙人髻，两鬓梳来似吐云，略施香粉脂玉白，轻点胭脂芙蓉红。一双杏眼生来俏，淡扫蛾眉自然清，头戴金花冠一顶，金钗十二按时辰。上穿金线红绫袄，腰束湘江水浪裙，脚踩锦缎珠玉履，臂挎红纱罩烟云。玉手交叠膝上放，柔若无骨爱杀人，走近香风来一阵，浑似仙女降凡尘。

过了外宫门换车时，她看到萧泠儿已经候在那里了。萧泠儿见她走过来，眼睛一亮，笑道：“真是好看，你最适合这样的装束！赛牡丹，欺芍药！”

“和你这世外仙姝一比，我就俗了。”苏茉笑着为她正了正发钗，只见萧泠儿今日：亭亭玉骨，宛然修竹凌风；灼灼华颜，俨似出水芙蓉；一笑欲春风，双眸疑剪水，婀娜柳难匹，娉婷花亦醉。

“小花妹妹，好久不见。”她二人正说着，萧泠儿身后走上前来一年轻男子，与萧泠儿生得一般俊逸出众，眉眼亦颇有相似。

苏茉一怔，随即笑道：“萧大哥……你我确实好就不见了。”

这俊俏郎君不是别人，正是萧泠儿的兄长萧澈，他早年在泸州做过几年县令，现如今正供职于御史台，乃是玉都青年才俊中排得上三甲的人物。如今他一身蛋青色长袍，的面容上早已褪去了昔日的青涩和圆润，变得眉目深邃，成熟稳重。

萧泠儿像个热心的红娘，拉着她道：“你有多久没见过我哥哥了？如何？是不是比小时候更好看了些？”

苏茉怎能不知她的念头，客气道：“萧大哥一直是个才貌双全的人物。”

萧澈微微一笑，声音清朗如玉应：“小花妹妹还是如此嘴甜。”

听她夸赞了自己的哥哥，萧泠儿便仿佛得到了什么保障一般，心里一松，笑道：“你记得就好，我们上车吧。”

两人于是在宫人和婢女的小心搀扶下上了宫中的马车，苏茉上车后掀开帘子向外望去，见萧澈的车也跟着进了来，不由怪道：“萧大哥怎的也跟着进了宫门？”

萧泠儿笑道：“不光我大哥，还有我小弟，二姐四妹……好多人呢，不过先走一步了而已。这是陛下给我长姐的荣宠。再者说，陛下知道我家姑娘都未曾许人，还请了别的年轻官员来。你若是相中了哪个，就领回家去，只一样，不许比我大哥差。”

“原来如此！”苏茉笑道，“今儿是为了给你家姑娘相亲看人的！我果然是来错了来错了！”她知道萧家人丁兴旺，枝繁叶茂，可萧泠儿这辈，除了贤贵妃入宫，其余人等还尚未婚配，这小皇帝对他家，真可谓是用心。

“怎是来错了？你从小在我家赖着吃喝不走，惹得我爹娘拿你当亲闺女疼！你也是我家姑娘！”她笑嘻嘻地挽住她，“若能亲上加亲就更好了！”“诶……”苏茉急忙道，“可别乱说，你大哥心里未必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