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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冲进了永安县中,却被迫在密集的竹刺前停了下来,萧泠儿听到外面有人大叫道:“什么人!下车来!”
随即苏茉的声音传来,她激动道:“小泠儿,是你么!这是我的朋友,之前同我一起来的女官啊……”
驾车的侍卫忙道:“郡主,是萧姑娘在车上!”
萧泠儿在车中,只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意识像是试图分离开的魂魄,一时有一时无。她死命摇了摇头,试图集中自己的精力,却越发觉得那冷意从腿上一直蔓延到了脑袋里。
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苏小花啊……她必须马上告诉她才可以……
可是她想要迈出脚去,却感觉左腿变得僵硬如木头一般,任她如何捶打,也没有一点知觉!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仿佛一层白纱缚在眼前,心却怦怦狂跳着,几乎不受控制地要从嘴里蹦出来!这时车门打开,苏茉出现在了车外,欣喜道:“小泠儿!你怎么提前来了,你怎么穿过活尸群的,简直太棒了……”
可她的话却突然顿住了,因为她看到萧泠儿的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白色!黑色的血管侵占了她的半边脸——她被活尸伤到了!
萧泠儿从车上僵硬地跌了下来,想要说话,那清澈的嗓音却变得暗哑!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语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很想喝点热热的血液,很想咬在苏茉的脖子上……
苏茉的双目瞪大,眼泪不自觉地便盈满了眼眶,她先是后退了两步,随即便抑制不住地哑声道,“……你……你……被活尸伤到了?”
这句话仿佛是她在告诉自己一般,说完,她便觉得天崩地裂,一切都变得失去了意义!她正要不顾一切地上前抱住好友,却冷不防被人一拉,扯了回来。
王行云醇厚的声音响起:“她已经是半个活尸了,天快黑了,她随时会变的……”
苏茉浑身抖得厉害,绝望地哭道:“怎么办,怎么办……能治好她么,请许大夫来好么?她不能有事的……许大夫说了,可以救的!该怎么办呢……”
萧泠儿原本畏惧的表情,已经变得僵硬了起来,另一只眼睛也渐渐变成了白色,她失神地望着逐渐黑下来的天空,牙齿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嗑!嗑!”声。
于是立刻有两个守城士兵上前来,将她推进了笼子里,和另外一个已经变成了活尸的女孩关在了一起。
“不,不……”苏茉很想说“不要这样对她”,可是她也知道,所有县民被咬的亲眷都关在了笼子里,也没有更保险的地方可以容纳萧泠儿,她即便想要为她谋求一些特殊,也找不到地方。
她在这样失魂的情况下,全然没发觉自己是被王行云有力的臂膀搀着才没坐到地上去,他一遍遍在她耳边说道:“我会杀了旱魃,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苏茉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震惊和痛苦中回过神来的,但是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萧泠儿和那个活尸少女的笼子边,许鸣正在一旁为她熬着安神的药。
笼子被安置在了许鸣的医庐里,这对萧泠儿来说算是如今能争取到的唯一优待了。
这时萧泠儿冲她伸出手来,口里喃喃叫着:“苏小花……”似乎想要抓住她。
“小泠儿,我在呢!”她一下子忘记了她已经是活尸了,冲上去便要抓住她的手。
“郡主!”许鸣吓得急忙给她拖了回来,“不能碰!你想去和她作伴么!”
苏茉终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不应该去抓花婆婆,我不应该回来……现在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我恨不得杀了自己!”
“郡主就算杀了自己,萧姑娘也不会回来,如今这样,只能保住萧姑娘不让她伤人,等着将军斩杀了旱魃,她或许就可以恢复正常。”许鸣温声道,“陛下已经给了天子血,今夜将军就能斩杀它!你难道不相信将军么?”
“可是,如果……如果杀了它还是不可以呢……如果她其实已经死了呢……”她之前从未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最亲密的人身上,原本乐观的心态顿时崩塌。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么,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会有办法的!”
苏茉失神地望向萧泠儿,突然脱下外裳,将她的手包了起来,然后她紧紧握着萧泠儿的手,坚定道:“一切都会好的,泠儿,如果不会好,我就变成活尸来陪你!”
萧泠儿空洞无神的双眼望着她,轻轻回道:“苏小花……”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似是有跑去了周遭作乱,旱魃这夜同样没有主动露面。此时在城门口,花婆婆在那瓶血液中加了一撮不知道是什么药粉,血液便又变成了鲜红色。
花婆婆粗声道:“将军,多亏天子仁德,这血来之不易,你千万要杀了那旱魃啊!”王行云和屠越手下位数不多的神谕军整装待发,闻言坚定道:“我会的。”不光是为了无辜的百姓,浴血而死的兵士,还有那个伤心欲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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