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巫山云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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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人对龙女的崇拜日益狂热,让苏茉连出门买些东西都困难，她只得死了心呆在家中。可家中亦不得清静，因为她还需每日面对王行云的一张鬼脸。

不过这些日子一来,王行云当真有了一些古怪的变化，他虽然面对她的一些行为时依旧一脸想要教育她的模样，却竟然忍住了没有说话。

苏茉虽然顽劣,却很善良,于是她好心地安慰他道：“将军,你要是有什么看不惯的，还是说出来吧，反正我也不会改，你别再把自己憋坏了。”

她说这话时正蹲在房顶上看晚霞灿烂如火,而王行云则站在屋檐下望着她，生怕她掉下来。

听她说了这样的浑话,王行云也未生气,微微笑道：“夫人或许觉得我此前错得过分，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虽不聪明，却可以学。学得好了，夫人或许就会原谅我了。”

苏茉好奇地望着他：“你这话说得奇怪,你学到什么了？”

“夫人生性就是如此外向，你既然讨厌我管束你，我便只需守在你身边，护你周全就是了。”

“唔……”苏茉偏着脑袋想了想,“就这个？”

王行云脸上发烧，声音也小了些：“不止。我发觉我是会吃醋的，但我知道夫人心里有我，纵然吃醋，也不会那样犯浑了。”

“呸！”苏茉叫起来，“谁心里有你？我早已忘了你了！”

他也不往心里去，继续说着自己的心得：“我明知夫人喜好兵法，家中的兵书却从未与夫人分享过，也是不该。我日后必当投夫人所好，你既喜欢行军列阵，我也愿意听夫人的意见。”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此，总能等到夫人回心转意，与我圆房的。”

苏茉一下子热血上头，急道：“王行云！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已经被我休了！谁要与你圆房！”

他厚颜至极：“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身无长物，只好以身相许。这是报恩！”

苏茉险些被他气笑了，就他这模样，以身相许能算是报恩？报仇还差不多！

她拍拍手，灵猴似的顺着檐下的柱子爬了下来，王行云也不出言阻止，只是守在下面，唯恐她摔倒。

但苏茉很麻利地落了地，继续出言刁难：“将军应当知道，我晚上入睡前，步骤颇多，涂脂抹粉，搽油按摩，我仿佛此前听将军不耐烦地说，女人很麻烦？”

“不麻烦，”他表情认真且诚恳，“我已命人为你在江南寻了个婆子，据说最会为妇人按摩筋骨，你一定会喜欢。”

“我每日需饮燕窝雪蛤羹，你好像说……那些都没用。”

“是我失言了，夫人喜欢，就是饮我的血液使得。”

“谁要饮你的血！”苏茉连连摆手，“恶心死人！”她瞪着他，“你眼下当然说得好听，真遇到事时，便不是这样了。”

王行云微微叹气，模样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夫人不必信我的话，只需给我一个机会。”

苏茉没吭气，但王行云肯这样服软来哄一个人，恐怕对他来说也是生来头一遭，这样一想，她心里又有些松动。

她又岂是全然无错呢……如果不是她那么一意孤行，也不至于被海猴子伤到，也不至于惹下这样的弥天大祸，如今她身份敏感，若是连累了王行云，他至今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而此时王行云心中想的竟也是同一件事，若不是他将她气走，她也不至于来了这陌城，导致她身为龙女之事世人皆知。现如今陛下为了龙座，必定不会轻易将此事轻巧揭过，他必须要好好护着她才可以！或许将来皇上看在她是将军夫人的份儿上，也不至于硬要取她性命。

苏茉很想问他，你如今可喜欢我？但又怕他说出搪塞的话来叫自己心伤，只得叹道：“将军何必如此，或许你我本就无缘。”

他执拗道：“若无缘，你我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他的神色太过认真，苏茉莫名心虚起来，斥道：“可笑！”随即转身落荒而逃了。

夜间，苏茉用一卷柔和的香云纱包着头发，想起王行云白日的话来，不由心怦怦直跳。

男人的花言巧语，果然是不能听的，她不过才听了几句而已，心里就这样起伏不定。

此时小小的院落里安静祥和，却没什么人气——青悦嫁人了，萧泠儿说有王行云在，死活不肯与她同睡。而家里的几个小丫头都是到了陌城买的，年纪还小，怕王行云跟怕鬼似的，见了他就大哭不止，她只得放她们去外面睡，故而她这夜间一人，好不凄凉。

正失落着，王行云敲门道：“夫人，你睡了么？”

她一下子起身冲过去要开门，到了门口才急急停住了脚步，暗暗骂自己：苏茉，你好没出息，你怎地不飞过去给他开门呢！于是捋了捋脸畔的发丝，慢条斯理地走过去。

王行云一见她这副海棠春睡的慵懒模样，不期然心乱跳了起来，忙将手里的羹递了过去：“雪蛤羹，我给你端过来了。”

“哈，有劳将军大驾，放那里吧。”她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转身步回梳妆台前，依旧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那些瓶瓶罐罐。

王行云只觉得她今日虽不施粉黛，却美得越发撩人心波，一时心潮翻涌难以安定，幸而许鸣给的药还剩了许多，他索性一连吃了七八颗。只是这药，真是一日比一日不济事了……

过了一时半刻，苏茉正打算去把羹汤喝了，一扭头，王行云居然还站在那里。

“咦？你怎么还在！”她警觉地望着他，“天色不早了，将军该走了。”

他望着她，他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舍得走，他只想再多看她一会儿，好晚上回去后不必在被遗弃的痛苦和做错事的懊恼中睡去。但他忘记了她有多美，出水芙蓉，天然的清纯与妖媚在她身上完美地结合，让他只是看着，就已经感觉整个人发起热来。他的脸上像是被火炉烘烤着，浑身的气血都跟着翻涌。

苏茉这才发觉他神色异样，满脸通红，忙伸出温凉的小手探在他额头上：“我的天，王行云，你发烧了，你脸怎么这么烫！”

他双眼发涨，简直是贪婪地看着她的脸，享受着她的关切。硬要说他是发烧了，仿佛身上确实有一处十分不适。他涩哑开口道：“我好热……”

“你一定是下午受了凉了。”她此时也不顾得什么，拉着他进了里屋，坐在床上，“你先坐着，我去叫许大夫来！”“别——！”他伸手拉住她，大力之下，她直直坐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