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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琼暖迎着村长迫人的质问,脸上并不见慌乱,她一手握着沾血的长剑剑柄,一手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枚玉戒,递给祝百盛。她指着玉戒,解释道:“村长明鉴,这便是我与我夫郎之间的信物。琼暖原是个孤女,十五年前,街头乞讨,被祝家大户主夫买进府内。大户人家妻主,见我长相颇为美貌,便把我定为她独子童养妻。琼暖五岁入赘,这枚玉戒便是当初入赘信物,本为一对,夫郎手中也有一只。”
谢琼暖说完,趁人不注意,对一直沉默的祝眀奕眨眨眼。
却说这厢,祝百盛半信半疑,她仔细瞧着手中的玉戒。戒指乃汉白玉制作而成,玉色清透,触之冰凉,只肖一眼,便能看出其成色极佳,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
她上上下下将谢琼暖打量了两眼,她身着麻布长衫,虽貌若玄女,衣着打扮仍是一副穷酸之相,料想这戒指她自是买不起。可崂山女的解释却也漏洞百出。
她沉着脸,继续发问:“休要说谎,你初来落水村,分明与奕哥儿并不相识。如何这会儿就变成了一起长大的童养妻?”
谢琼暖似是知道她有这样一问,从容不迫的解释道:“村长你有所不知,琼暖生来命苦,本是与夫郎一并住在陇西长林郡,祝家大户养了琼暖三年,只待我二人长大成人,便立马行房。可是七年前的中秋灯会,琼暖贪玩与夫郎走散,被拐子拐走,这才从此沦落天涯。”
她说完,顿了顿,见众人把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又接着道:“当年琼暖年岁尚小,并不记得夫郎家中地址,这些年一直寻找,本打算放弃。没成想,前些日子见到了与小时候长相极为相似的夫郎。起初琼暖并不敢上前相认,盖因夫郎本是大户人家,如何也不能落于落水村。又因夫郎三年前失去记忆。初次见面看琼暖的眼神甚是陌生。琼暖一时怕唐突了他,犹豫很长一段时间,好在,天可怜见。前些时日,我二人做了邻居,熟悉后偶然一次,竟是看到夫郎手中戴着的白玉戒指,这才敢上前相认。”
谢琼暖一口气编完故事,见众人依旧半信半疑,执起身后祝眀奕的手。
众人只见小哥儿修长手指上赫然戴着一只与祝百盛手中一模一样的白玉戒指。
谢琼暖深情款款的看着祝眀奕:“眀奕,你把手中的戒指,给姨们看看,也能为你我做个见证。”
祝眀奕墨色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谢琼暖,放下绿生的尸体,顺从的褪下手指上的戒指,摊开手掌递到众人眼前。
他抿着薄唇,并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与谢琼暖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相携的模样,此时无声胜有声。
待众人看完后,谢琼暖拿起他手掌上的戒指,一并递给了祝百盛。
她一脸郑重的道:“百盛姨明鉴,这两枚戒指本是一对,一枚内侧刻凤,一枚内侧刻龙,意龙凤呈祥,是我那三年前在大难中去世的岳母给我们妻夫二人的祝福。我二人原是有婚书再身,却不料三年前夫郎家中遭难,他又失去记忆,现今唯有此物能证明我与他夫妻身份。琼暖在此,请各位姨们给做个见证,如今这祝癞子,把我家小厮凌,辱至死,又欲强迫我夫郎。泥人也有三分脾性,琼暖忍不了他折辱之罪,错手误杀了她。即使官府当真找来,琼暖也情有可原,请姨们明鉴。”
谢琼暖说完,便欲掀开长衫下跪,那模样甚是可怜,被一旁站着的祝铁柱给扶了起来。
她心生怜悯,对着仍旧不想罢休的村长,粗声道:“百盛姐,祝癞子的德行,这么多年你早就知道,如今琼暖为夫郎小厮,失手错杀了她,本就无大错。我们乡里乡亲,私下还应感谢她,毕竟帮我村内除了这样一个祸害。你如何还要再做为难?”
祝铁柱一开口,深知祝癞子恶习的一众村民也纷纷劝。
“是啊是啊,杀人偿命本就是应该,这祝癞子,可是把这谢家的小厮都给□□至死,这是造孽哦!”
“村长,你自个儿想想,你家里也有那云英未嫁的小郎,若是也有小厮绿生同样的遭遇,岂不是.....”
“对啊,咱村内,但凡家里有个小郎的,谁不对祝癞子担惊受怕,这么多年来,她仗着自个儿有个做通判的姐姐为非作歹,不知造了多罪业。死有应得啊!”
“原来谢家女君是奕哥儿的妻主,难怪我说,咱村儿何时有了这样一对长相出众的男女,原来这本就是一家。”
“可惜了,可惜了,奕哥儿如此德行出众的小哥儿,竟是被你这懒惰的女人给得到了手。奕哥儿啊,你看看你妻主,你是个有本事儿的。她既是你赘妻,往后可得好好给她点儿吃食儿。”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劝说着,说到最后都偏离了主体,谢琼暖暗地里瞟了一眼祝眀奕,看他脸上冷漠的神情,心知他此刻心内应是极不好受。
亲眼目睹自己的如亲人般陪伴的小厮,被人□□之死,再如何稳重的男人,也终是心力憔悴。
又遇上,这等被村民围堵问罪,身为小哥儿的无助,许是在这一刻才能真实的显现出来。
她看着他刀刻般冷硬的侧颜,腰身挺的笔笔直直,逆境中宁折不弯。一向懒散的谢琼暖忽的生出两分心疼,他此刻的模样让她想起了末世最后几日的自己。
谢琼暖眸中闪过一丝同情,很快一闪而逝。她抬头望着祝百盛,见她依旧在沉思,自知自己蹩脚的谎言并不能让她全信,却也不再多做解释,多说多错。
落水村村民们民风本就朴实,一群庄稼人,心内没有诸多弯弯绕绕,直来直去的劝说。
祝百盛听的隐隐头疼,女儿临走前,特意交代,这祝眀奕小郎害她卧床不起多日,实属可恨。若是他日真的犯了大错,让她硬起心肠,惩戒了他去。今日正是处置他的好时机。
只是崂山懒女拿出的证据也不似作假,她虽仍然觉得不对劲儿,但也一时说不上来问题出自哪里。
她一双老态的眸子注视着谢琼暖,半响,诘问的语气稍稍软了些:“琼暖,不是姨不相信你,你且看看祝癞子那通身的刀伤,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懒女能刻上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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