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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跳下来时其实什么也没想,他只顾着用尽全力去追下落的骨牢。裂缝底下沉重的引力几乎是把他扯下去的。
即使是他,在这重力中,展翅也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将夜不管这些,他伸手抓住骨牢的边缘,抵抗着底下沉重的拉扯之力,然后用力挥拳,将其坚不可摧的外表击碎。
骨片划伤他的手,他浑然不觉,只是伸出沾血的手,把被困在其中的顾君行拉了出来,紧紧扣在怀里。
顾君行本能地反抱住了他的腰背,将夜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他的神情看不清,唯有紧绷的脊背泄露了些许情绪。
而他们在下坠,将夜怀里抱着一个人,抵抗不了这双倍的引力。
“将夜。”顾君行轻声唤道。“你放开我,你一个人能上去的吧?”底下是起伏的热浪,一层一层地烫着他的皮肤,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火星。
很显然,掉下去十死无生。
将夜不说话,只是抱着他的力道更紧了紧。他银灰色的眼眸缩了缩,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冷淡如冰。
“我还有下一世。”顾君行冷静地道:“现在放开我,你快飞出去,这地方不对劲。”
“那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将夜被他这副随时准备赴死的模样气的难受,他恨得咬牙,道:“你能不能为自己想想?”
“这是最好的办法。”顾君行明明汗湿重衣,脸色却白的如纸。
“除非把我双手双脚全砍了。”将夜笑笑,温和平淡,却将怀里的人越发抱紧了。他不容置疑地道:“否则你别想一个人去死。”
“固执透顶。”顾君行知道,将夜是打算与他一起闯一闯这炼狱了,他心里酸楚,却又软成一团,冷着声音斥道。“霸道、傲慢、个人英雄主义!”
“是你太倔。”将夜淡淡地笑:“我这辈子都不会认可你的牺牲精神,也不会为你的无私伟大歌功颂德,想死,做梦!”
他太坚决,顾君行无奈,只得抱紧了他的脊背。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将夜的汗水濡湿了他起伏的肌肉轮廓。
“我拿你没办法。”顾君行叹道:“可若是飞不了,只能和他的下场一样了。”
他说罢,看着掉进岩浆的亡灵白骨在转瞬间被焚化成灰烬,湮灭在汹涌的热流中。
将夜默默地提高了飞行高度。但是热汗还是从他的颈部流下,隐没进白袍之中。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沉,仿佛是被撕扯着拉进岩浆之中,他用尽全力抵挡,也无法扛住这种难言的呼唤。
“敢不敢赌一把?”将夜忽然道。
“怎么赌?”
“赌这遗迹其实不想让我们死。”
“有够大胆。”顾君行笑了,无声地施展起保护结界笼罩住他们俩。他道:“赌了。”
将夜扯下外袍,将怀里的人护在白色的斗篷之中,赤着上身。他身体被热流烤的滚烫,起伏的肌肉如山峦一般,热汗从块垒分明的肌肉上滴落,延伸进裤腰深处,性感至极。
“闯过去?”将夜微微眯起眼,低头看向顾君行,他正在一层又一层地在他身上加防护阵法,垂眸的样子认真静美。
顾君行的手有些微微的抖。将夜只觉得被拉扯的更凶,翅膀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持他悬停于岩浆之上了。但他仍然低头,温存地亲了下他的指尖,笑道:“你怕不怕死?”
“我为什么怕?”顾君行笑了笑道:“就是死了,尸骨至少还能融在一起。”
将夜无声地笑了,他振翅向着岩浆俯冲而去,一往无前。
这岩浆几乎能让人骨头融化,身躯焚尽。高温,烈火、,滚烫至极。
将夜坠入的时候,本能地将怀里的人揉的更紧,紧接着他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灼痛,仿佛在地狱受烈火之刑般,钻心刺骨的疼。他没有穿随他多年的战袍,而是让给顾君行,一层又一层的结界碎裂,到后来,他只能靠着仅剩的结界和顾君行给他施加的避火术,将所有的力量用于强化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骨翼在融化,皮肉灼烫到几乎绽裂,他蜷起身体,用脊背去硬生生地扛这汹涌的热浪,抵抗这几乎实质性的高温,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叫出声。但他被折磨的快要失去意识时,却顾忌着怀里裹着他衣袍的顾君行,不容置疑地按着他的后脑,不让他与这热浪直接接触。
他在岩浆之中顺着引力飞速下坠,经历了漫长至极的数分钟后,他终于看到了尽头。这仿佛生的讯号。
橘红色几乎沸腾的岩浆如红色的天幕,浮在天空之上,地下是一片荒芜的山岩,四处都是混乱的罡风,吹过这寸草不生的地脉。沙土之下,是风化的废墟与石碑。
将夜在一块岩石上落脚,将抱着的人轻轻放在上面,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下来,眼前几乎发黑。他差点跪倒在地,扶着岩壁才缓缓直起身。
“看来没赌错。”将夜揭开衣袍,摸了摸顾君行的心跳和脉搏,自言自语道。
顾君行毕竟是人类,扛不住那样的高温,早就昏厥过去,所幸在衣袍的保护下,只是轻微的灼伤。将夜把衣袍披上,遮住自己血肉绽裂的脊背。
没有水,他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含了口鲜血,给昏迷的顾君行渡了过去。
魔族的血有着惊人的能量,几口渡进去,顾君行不稳定的体征才稍稍有了些恢复的趋势。将夜见状,还想再喂点,却见顾君行呛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顾君行试着动了动唇,却觉得嘶哑无声,说不出话来,觉得唇齿间有铁锈味。他抹了一把唇角,发现全是血。他猛然意识到是什么,向着将夜手腕处的血痕看去,显然露出抗拒的神色。
“还能不能动?”将夜不管他无声的抗议,含了一口温柔地渡过去,摸他的喉咙逼他吞咽。
他太强势,顾君行没有丝毫力气,也没法反驳,只能任人摆弄,只能用深黑色的眼眸表达抗拒。
将夜的嘴唇被血染红,他道:“先别说话,缓一阵。”
顾君行不说话,感觉到自己体内几乎枯竭的力量缓慢地恢复着,伤口也加速愈合,只是看着将夜裸露的皮肤上灼伤的痕迹,眉头深锁。
“我没事。”将夜说:“我背着你走。”
他转过身的时候,顾君行却看见他脊背上的血浸透过白色的衣料,将他的背部染红了一大片。
顾君行看着惨烈的伤势,与他丝毫不在乎的态度,被他气得竟是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他伏下身咳得厉害,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我……不要……”顾君行声音微弱又低哑。他喉咙一阵灼烧的痛,几乎将他气管撕裂。
“别说话。”将夜无奈道。“还是瞒不住你……”烈火书吧.liehuoshuba.顾君行手在发颤,找遍了身上,好容易找到外伤药和一小瓶酒。他小心地揭开将夜身上快和皮肉黏在一起的衣料,看着他满背的伤,顾君行又气又心疼,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哑着嗓子道:“坐下来,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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