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蛎抱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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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已经到了异世界，你可不觉得会有这么碰巧，鸟人正好熟悉你的语言。否则的话，它上次何必站在树上，那样地打量你？你确实有点惊讶，但你稳住了。你问：“什么事？”就好像你早就知道鸟人会这样过来地跟你打招呼。

你正站在沙滩通往树林的一处斜坡上，已经被你踩出了一条隐隐的道路。能在这里等你，证明鸟人已经观察你很久了。兴许是你的神色太不友好，或者超出他的想象，鸟人有些结巴。“我……我叫班森。”

你没有讲话，静等他的下文。他看来很紧张，但并不是要攻击你。他那双巨大锋利的指爪交在一起，身体松弛，昏黄的小眼睛闪烁着，低着头看着地面，又看看你。其实说得也对，如果按这个世界只有鸟人和鱼人这两个品种的逻辑来理解的话，可能你在他眼里才是怪物。班森说：“如果吓到你我很抱歉，我在这里住了两三年了，有一天突然发现你们过来……”

班森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就住在你绕过小岛时，看到的那座高高的山峰上。那是岛屿的另一边，一大片的悬崖临海，很方便他出入。这座岛屿远离航线，也没什么贵重的产物，班森偶尔做一次长途旅行，去码头城市里换一些必需品。总之，他的生活很宁静，且没想到会有人来。那天是暴风雨，他看到天上有异象，他怕风暴波及到岛屿，因为紧张而彻夜观测。第二天的时候，他就看到你被木板推着，流落到岛上来。

他不大愿意接近人烟，也不知道怎么跟你搭话，因此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你们，直到你走入树林，他突然觉得应该跟你说些话，这才现身，好试探你。

“哦，”你说：“你想说什么？”

他显然没有想到你这么单刀直入，鸟脸上明显地露出意外的表情。

“那个……”他说得很是犹豫。“也许这么说你会觉得我是在哄骗你。带着你来的那条人鱼……”

“人鱼怎么了？”

“那是雄性吧。”他说：“你是人类，所以可能会不知道，雄性人鱼会趁雨夜潜入海港，用歌声迷惑女孩，让她们混淆对过去的记忆，然后关到洞里。”

之后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潜台词也是足够明显的了。你没有说话，班森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哪怕你不相信我，听一听我的话也没有什么损失。只要别让那条人鱼看见我。我是雄性，我怕他会攻击我。羽人虽然会飞，但听力很敏锐，在这座小岛上打不过人鱼。”

你点了点头。现在至少可以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第三个种族：人类。而且看来人设也很符合你对人类的既定印象。班森说：“你的语言很奇怪啊，那天看见我的时候也很吃惊。据我所知，这一带的城市羽人佣兵都很多，哪怕你失忆了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你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吧。”你没有说话，他理解地笑了笑，从身上的破布——当他的翅膀打开后，你可以看出是一种用一块布简单地圈成的衣服——拿出一个徽章。

它很小，白银色的光芒，花纹精细，中间嵌着一块有颜色的石头。班森将石头放在地上，轻轻向你的方向推了推。

“我能做的不多，把这个徽章拿去吧。将魔石放上去，你随身携带，就可以听懂人鱼的语言了。”

那双巨大的脚爪陷在沙子里，现在向后退了两步。你说了一声：“谢谢。”他愣了愣，随后有点憨厚地笑了，用尖锐的爪子挠了挠头。

“我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尽量吧。你不生我的气就好，我也知道我这样过来是很莽撞的。”你摇摇头，示意没有介意。你们转而开始谈论打猎的事情。班森观察过你两天，知道你收集东西是要出海，他简单地跟你介绍了一下树林和山脚物产，和可以长久储存的水果猎物之类。你跟他说了谢谢，他腼腆一笑，收下了。

你们要谈的话也已经谈完了，也无意再继续亲近。你们今天的交流就到这里为止了。他很警惕地看了一眼海边，随即就表示要离开。

“哦，那个，”他临走前，还很是犹豫地问你：“你那天……有看到什么吗？我是说……那个风暴中的异像。”昏黄的眼睛注视着你，其实看久了，会觉得有点脏兮兮的。“我好像在风暴中，看见一条从天而降的鲸鱼。”

他说：“你知道……那天的风暴太大了，又是夜晚，什么都看不清楚。我不像人鱼那样能操纵水，没法接近，可能他知道得更清楚吧。……我想那有可能是艘船。”

他的话里似乎暗示着什么，也许阿喀琉斯在那个风暴的夜晚确实看见了一艘船从天而降。你当然明白，世上有一个词叫先入为主。从班森的话里明显地可以看出，羽人和人鱼的关系不好。而你的眼前似乎浮现出那辆巨大的卡车，它轰鸣着，亮着两个车灯，在夜色和雾气中冲撞而来。你在空中翻滚，落啊……落啊……你的肚子好像又有点痉挛起来了。

你注视着他，摇了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