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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
京中皇城,漫天鹅雪,繁华藏于白雪之中,今年的深冬似乎比以往寒冷许多。
东宫寝殿,雕花金铜炉散着暖意,卧榻下陈铺着一层绒毛毯,檀色床幔用金钩揽于框旁。
有一女子安眠于卧榻上,她双目紧阖,容色倾城无双,左侧鼻梁上一点娇媚小痣,肤色却苍白无血。
寂静无声。
一声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那金纹瓷碗摔落于地,刚熬好的参汤洒了一地,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端来参汤的蓝衣宫女无奈轻叹一声,蹲下身收拾狼藉,望了眼不远处床榻上安眠的美貌女人,仍旧毫无动静,宛如死去一般。
东宫太子妃,半年前从皇殿外的长玉阶上跌落之后,自此便昏迷不醒,御医皆束手无策,只道是太子妃醒不来,撑不了多久,迟早也是个死字。
可太子殿下一往情深,不愿相信。
宫女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将瓷片捡起,只能再去盛一碗参汤来,打碎瓷碗,月钱又要被扣了,不知刘公公还得如何罚她呢,她擦拭过地板缓缓退下。
房门嘎哒一声关上。
许久之后,那卧于榻上的女子白皙的手指轻动了一下。
纤长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
她从漆黑中醒来,太阳穴也在隐隐作痛,望着眼前檀色床幔发怔。
记忆残破不堪,恍惚间一瞬间消失不见,苏禾些许不知所措,这一觉像是睡了很久很久。
或许是过久没有活动了,微微动一下,随即而来的是浑身的酸痛,使她紧蹙眉头。
苏禾艰难地撑坐起身子,喉咙干涩,猛然咳嗽起来,想寻杯水喝。
来不及思考身处何地,目光锁在檀木桌上的茶壶上。
苏禾挪着无力的双腿下了床,脚丫踩在毛毯上,颤颤巍巍地迈出一步,身子便扑摔在地上。
苏禾心头一惊,为何双腿使不上力,却又止不住猛然咳嗽。
听见房内动静,两名宫女将房门推开,见到这一幕,既惊又喜,慌张起来。
方才那宫女再次端着参汤到来,手中参汤再次打落,洒了一地。
“娘娘…醒了!”
顾不上清扫地面碎片,宫女急忙上前去将苏禾扶起。
见到有人来,苏禾紧紧抓住她的手,从喉咙里挤出话来,“水…喝水…”
另一名宫女提着衣摆往外跑去,欣喜喊道:“太子妃醒了!快去通报刘公公!”
如同发生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宫女将苏禾安靠于榻上,便连忙去倒了杯温水过来,她不及待地捧过温水喝起来,颤着身子轻咳。
苏禾喝得太急又轻咳起了一下,宫女轻抚她的后背。
待平复后,苏禾双手捧着瓷杯,迷糊的意识终于清醒几分,眼眸睨向喜上眉梢的宫女。
宫女看着苏禾,眼眶渐渐泛红起来,像是喜极而泣,道:“太子妃娘娘你可算是醒了…若殿下知道,定高兴不已。”
苏禾轻蹙眉,疑惑道:“太子妃是谁?”
宫女顿住,不知如何应对。
……
殿外的雪越发下大,洋洋洒洒,如织矣一白网,丈以远则无所见。
一向冷寂清净的东宫今时忽喧闹起来,太监宫女往内殿里去,个个容色带喜。
盼了半年的主子苏醒而来,如何不是喜事?
卧殿内,苏禾坐在床榻上,柔发披搭细肩垂至腰间。
不知所措地张望着那一行宫女,地上的碎片已被清理,而他们的欢喜与苏禾不相通,反而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明明睡前她还是苏国公府上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被赶到个朴素窄小的破院子住着,穿得也是粗布衣裳。
醒来便是这富丽堂皇的寝殿,盖的是绝佳的锦绸被褥,还有这么多人在一旁候着。
苏禾一时没缓冲过来。
只见较为年长的大太监连道几声好,满眼的欣喜,而这位大太监便是那刘公公,名为刘桂,是太子边前的红人。
刘桂听宫女所言后,恭敬地问了些让苏禾更一头雾水的事。
譬如,“娘娘可记得奴才?”
她摇头。
“那…那太子殿下呢。”
她眨巴一下眼,轻声道:“刘公公说笑了,苏禾怎会有幸见这等金贵的人。”
刘桂方才的欣喜转变为诧色,他掸了掸衣袖,连忙跪下,说道:“娘娘,殿下是您的夫,怎…怎说未见过。”
“额……”
苏禾顿住。
这时,年迈的李御医匆匆赶来,见到人,他眼底也是惊喜,连忙上前为苏禾看诊。
而那东宫太子外出邻国,不在京城。
御医诊完说道,昏迷半年,她这身子骨已极为羸弱,双腿肌肉些许萎缩,难以站立是必然的,还需多加活动才能恢复。
苏禾看着自己的手和腿,难怪比记忆中更加纤瘦,浑身疼痛。
哎,这瘦得怕是抬水的气力都没了吧,在国公府里时,她都是要自个去井里抬水洗漱。
冬日里,水冷得刺骨。
御医对着苏禾几番询问下来,抚着斑白胡须,缓缓道:“怕是失忆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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