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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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盛泽似乎从父亲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看着渐渐走远的爷孙俩，脸色铁青。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看见这场暗流涌动的豪门大戏，摆上笑脸随主人一同入席。

……

宴席乏善可陈，凌央央随着长辈们一同坐在主位上，看着一波一波来贺寿的人，吃也没怎么吃好，却陪着喝了不少饮料。

倒是凌盛泽一直没有再出现，有亲戚问到，凌二夫人便说是身体不适，凌央央不小心听到，无声动了动嘴角。

凌梦茹还一直默默地坐在席中，似乎是有所忌惮，一直没说话，只是偶尔还是会用那种不善的眼神看着凌央央。

凌央央也不当回事，不痛不痒的，只当她不存在。

宴席过半，大家都放松了些，开始离座四处走动。凌央央从前来秋淮只是参加家宴，还从未被父亲带着出席过这样大的场合，多少有些不适，忍到现在也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

凌汶章看出了女儿的不自在，便对她说：“出去走走吧，松快一下，累了就先上楼休息。”

凌央央点点头，提起裙子悄悄去了花园。

祁旸也无聊着，看见那抹粉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想了想，和母亲说了声，跟了上去。

凌家大宅的花园极大，打理的十分精致，植物分隔出一道道□□，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颇有意趣，零星有几位客人在园中逛着。

除了□□外，眼前竟还有一座藤蔓植物组成的巨大花墙迷宫，墙体极高，墙内似乎没有灯光，在夜色下静谧着，似乎无人问津。

祁旸左右看看，没在其他地方看见凌央央的身影，便从迷宫入口处进去。

他方向感不错，记性也好，碰过两次壁就开始摸索出了正确的道路，渐渐接近迷宫中心。

走了一阵，他来到贴着迷宫外墙的小道上，小道狭长，月光清亮。

祁旸忽然觉得自己很像童话中的骑士，披荆斩棘要去解救困在迷宫中的公主。

这个念头来得莫名其妙，祁旸来不及去细想，耳边却捕捉到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仔细辨认，才发现是迷宫墙外的人。

“凌家三房那个女儿，这还是第一次被带出来吧，看着倒是十分出众。”

“是啊，才貌双全，落落大方，想必是凌三夫人教得好，可惜，三夫人这等绝代佳人，却红颜薄命。”

祁旸刚要往前走，却又因他们的话硬生生顿住，怪不得从前几次在宴会上遇见凌伯父，都没见过他的妻子，原来，凌央央的母亲，是去世了吗？

“也是命苦，凌汶章对她如此痴情，她却没有福气享，这么多年只有这一个女儿，看凌汶章的架势，像是也不打算再娶了。”

“这么说，以后这凌家，就是她凌央央的陪嫁了？”

“那怎么可能，凌老爷子三子一女，长子已逝，长孙在国外念书还算有出息，二房的个个都是废物，小女儿也是个拎不清的，就不提了，我看凌家迟早还是回到大房手上。”

“那凌央央呢？”

“你不知道吗？当年三夫人家破人亡，远走他乡，凌央央是她在外头生的，后来被凌汶章找回来，带回凌家时已经快五岁了，有人说，她未必是凌汶章的亲女儿。”

“这……凌家人也能接受？”

“凌汶章对三夫人情深似海，根本就不在意，听说凌家当初也闹过，只是凌汶章一意孤行，没人阻止得了，三房不是一直在宜水住了这么多年？后来凌汶章大权在握，更是没人能说半句，凌老爷子如今不也对凌央央宠爱有加？连二房都举家搬去宜水就为了讨好三房，只是那两个小的不会做面上功夫罢了……”

祁旸不愿再听下去，皱着眉走出了这条小道。

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是想快点把凌央央找到，拐过几个弯，终于在前方发现了灯光，似乎是迷宫的中心到了。

祁旸拐出一条小道，终于在前方的门洞里看见一片开阔的空地，一抹粉色的身影坐在一个秋千上轻轻荡着，仰头看着什么。

祁旸心头一松，正要上前，却看见有人先他一步，站到了那个身影的面前。

……

凌央央来到花园，见小径上有三两客人，想找个地方躲清静，看了看，便钻进了这个迷宫里。

她虽然来凌家大宅的次数不多，但对这个迷宫是早摸透了的，因而熟门熟路地进到迷宫中心，坐在秋千上，饶有兴致赏花赏月。

只是没清静多久，忽然被人叫了一声。

“喂，凌央央！”

凌央央低下头，看见她那位素来趾高气扬的堂姐凌梦茹，正站在她面前，红着眼睛，像是刚哭过。

凌央央：“……有事？”

凌梦茹是被父母逼着来找凌央央道歉的，刚才的确哭了一场，此时心不甘情不愿，但又想到被爷爷关了禁闭的哥哥，自觉忍了天大的委屈，没好气道：“今天我哥是为了我出头的，是我对不起你，不关他的事，你放过他吧！”

“哦，”凌央央歪了歪头，“可我也没怎么他啊。”

“可是爷爷把他关禁闭了！”凌梦茹急道。

“那你该去找爷爷，找我有什么用？”凌央央神色不变。

“你——”凌梦茹咬咬牙，一跺脚，“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当初我在学校传你的事？是，这件事是我不对，可我跟你道过歉了，小叔也罚我了爷爷也罚我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从来就不想怎么样，”凌央央淡淡道，“难道每次不都是你们来招惹我吗？”

凌梦茹一时语塞，僵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凌央央觉得没意思，索性从秋千上起来，想离开这里。

可刚迈出一步，凌梦茹一个侧身，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低垂着头，声音嘶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

“永远淡淡的，永远置身事外，好像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我们家因为你而天翻地覆的时候，你却还是姿态漂亮，安然自在地做你的小公主，享受着小叔和爷爷的宠爱……”

她猛地抬头，表情狰狞，目眦欲裂：“可你知不知道，那本该是属于我的东西，是你和你母亲抢走了这一切！是你们把我们家弄成这个样子的！我当初在学校说的话有错吗？你根本就不是凌家人！你是你母亲生下来的野种！你母亲放荡而你——”

“啪”的一声，凌梦茹的头猛地偏向一边，脑子嗡嗡作响。

半晌，她捂着红肿的脸，僵硬着扭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央央，“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凌梦茹，你该感谢我们的祖国，”凌央央冷冷道，“因为你能活到现在，都是依法治国的功劳。”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朝外走去，凌梦茹怒不可遏，看着凌央央的背影，忽然从背后朝她扑去。

凌央央没有察觉，眼看着就要被她撞倒，身侧忽然伸出一只手臂，拉着她转了一个圈，裙摆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凌梦茹失了施力的对象，径直跌倒在地。

凌央央被男生温热坚硬的身体笼着，惊魂未定。

头顶上似乎有温热的气息吹拂，酥酥痒痒的，气息渐渐向下，吹到耳边，让耳廓染上薄红。

而后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啊，央央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