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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恪感受到了陆青婵心中的依赖,若是再早些日子,他甚至还会斥她一句放肆,可此刻她那些羞涩又果敢的情谊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眼前,竟让他心中既欢喜又无措。陆青婵素来是个谨慎知礼的人,像今日一般胆大妄为的模样实属少见。
长夜漫漫,四野清寂,那冷冷一轮月穿破了流走的行云,陆青婵合着眼睛小心地吻过萧恪的唇,那股淡淡的桂花气四散在身边。
穿庭风拍打着窗框,萧恪把陆青婵横抱了起来,径直向拔步床走去,陆青婵的手勾着萧恪的脖子,那抹浅浅的晕红,缓缓地爬上了她的脸颊,萧恪欺身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朕一直不想在紫禁城里幸你,那里处处都是奴才,要掐算着时间,也不许嫔妃在乾清宫里过夜。朕很喜欢这儿,只有你和朕,你若是没准备好,朕也不会强迫你。”
总觉得萧恪在这上面带着莫名的固执,好像不征得她的同意便是唐突了她。灯火落在萧恪的侧脸上,他的眼睫半垂着,把他雕刻出静逸出尘的轮廓,他的眉眼一如既往,可瞳孔深处清清楚楚地照出陆青婵的影子。
那是一种复杂而浓厚的情感,好想要掠夺她,又好像在安抚她,那眸光深处星星点点的火光也点燃了陆青婵的热情,脸上红霞弥漫,她垂着眼睛抬手勾住了萧恪的脖子。
无声的邀约,羞涩的神情,这些总能让人联想起夏日里将开未开的青荷,萧恪得了她的准允,抬手勾开了她颈子旁边的钮子。
陆青婵的皮肤白得发光,细腻得像是白玉,橙色的灯火之下,能看见她脸颊上细细的血管和绒毛,细算起来,陆青婵至今都没有和他过礼,册封时也因是在国丧期间而免了。其实还有更深的一重原因,萧恪想郑重的娶她一回,以皇后的仪仗迎她入坤宁宫,有时候想起,难免在内心深处觉得对她有愧。
女子的衣服繁复,萧恪在和陆青婵衣服做对上就花了好大的功夫,那些钮子和绳结在陆青婵的手里就十足十的驯服,换到萧恪手上,便是几下就成了死结。萧恪的眸光暗了暗,手中一用力,那宁绸的衣料就碎成了片。
陆青婵总能想起刚许给萧让的时候,那时毓贵妃身边的见禧姑姑也曾额外于敦伦之事上对她有过额外的教导,在萧恪吻住她的唇齿时,陆青婵脸上发烫,可又隐隐觉得期待。
在破除最后那层界限之时,那种疼痛让人的灵魂都开始发颤,陆青婵环住萧恪的背脊,眼中含了许久的泪终是不受控制的滚落,萧恪本就小心,看到她垂泪心中怜惜之意更甚,他低头去吻她的眼睛,身下也放缓了几分。
陆青婵是初次承宠,萧恪也不忍心在她的身子上过多驰骋,直到后来见她身子上的紧绷之意略褪去几分,才敢略微施展开。她的身子细腻而柔嫩,和他原本料想的不尽相同,在两厢糅合之际,偶尔也品出了极乐的真意。
那天晚上,陆青婵哭得眼圈发红,事后,萧恪把她搂在怀里拍抚良久,知道对于她而言,只怕疼痛多于愉悦,只是今日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往后也会比今日更顺遂得多。陆青婵渐渐在他怀里止住了啜泣,萧恪叫人来传热水。
床上凌乱的床褥被重新换过,重新沐浴过的陆青婵身上还带着湿淋淋的热气,柔软而熏然,抱在怀里便觉得温热,她柔软的中衣贴着两个人的身子,萧恪细细看去,陆青婵已经迷蒙着要睡去了。
“疼吗?”萧恪有些赧然,还是咬牙问出了这句话。
陆青婵睡意朦胧,摇着头就顺着自己的意思往萧恪的怀里钻去,她的手搂着他的腰,脸就埋在萧恪的胸前,依赖而粘软,像是一只餍足的猫。
瀛台的秋比紫禁城显得还要再冷清几分,偶尔能看见落单的大雁向南飞去,这一夜宫漏沙沙时断时续,陆青婵的鼻息渐缓,睡得沉寂。而萧恪却觉得自己睡不着,他怀里抱着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们相互交融,糅合于一体。
而再往后,考量的事情便更多了,他们也不单单是紫禁城中的天子与宠妃这般简单,往后还会有孩子,再往后还有无穷无尽许许多多值得考量的事情会被提上日程,这些都会由这个女人给予他。
萧恪很少拥有什么彻底属于自己的东西,亲族与江山,在他看来都不过是渺远而模糊的符号,紫禁城中雕金砌玉的富贵,前人有过,往后也要流传给后世。而陆青婵这个女人,是他从头至尾,彻彻底底所拥有的,她仰赖他而活,婉转地于他身下承欢。
沧海与蜉蝣,人生在世,屈指可算。生命中的诸多来往者,只能陪半途。而怀中的女人,萧恪希望她可以与他走完这一生。
他是天子,与大臣们称孤道寡,可自遇到陆青婵的那一天起,他比任何人都畏惧孤独。
萧恪没有和陆青婵再提起外头的情形,只是隔三差五地来瀛台看她,入夜时分来,天明时回。瀛台高屋建瓴四面环水,看似荒凉,可也有另一重出离世外的避世之感。
那些灿烂的秋阳打落在庆云殿的檐角上,流光熠熠。瀛台里种了几株石榴树,还有桔子树,而今都结了果实,累累的,飘荡着果香。
太液池的莲蓬干枯了大半,垂落着头,像是一处枯萎的别样风景。那天萧恪踏着月色而来的时候,陆青婵正在摘护甲。那点翠缠金的护甲,顶橼纤纤的像是兰草,她身边放着刚临的诗,见萧恪进来,陆青婵却是一愣,那墨迹还没干的字就映入到萧恪的眼睛里。
萧恪倾身把陆青婵刚写的字拿过来看,是李贺的《苦昼短》,萧恪顺着陆青婵的字念了下来:“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暖日寒,来煎人寿。”明明是隽永的梅花小楷,写的确是诗鬼这一篇不羁飞扬的文章,“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他念完了这首诗,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瞧着陆青婵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写这样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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