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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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第二日早晨两军对垒,站在城墙上的雍城将士们精神抖擞,城墙下驻扎的蛮族将士们则是精神已经开始萎靡，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他们眼下的青黑。

老周领命再次带着一队人马出城诱敌,有了昨日的精力，蛮族人看他便如同豺狼虎豹,洪水猛兽一般，无人再敢冲上前与他交手，生怕下一个被天罚，被炸得粉身碎骨尸骨全无的就是自己。

无人请战。

这样的局面彻底激怒了蛮王,他脸上挂上了诡异的笑容，看着身后众人,突然抬起自己的马鞭,在空中狠狠地抽了一辩。

鞭子打在空气中发出一声脆响，所有蛮人都不自觉地抬起了头。

“你们怕了？”蛮王轻声细语的问着，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将在场所有人都看得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也难怪，昨日‘天罚’那般凶残，去的勇士们没有一个能回来，谁能不怕呢？”

众人羞愧极了,他们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勇士”的称呼，自己现在的行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懦夫！

“唉……”蛮王叹息了一声,仿佛千言万语也说不尽他现在心中的愁绪一般。

没等他再次开口，人群中已经冲出来一个少年，他大声的喊道：“王，我愿前往，即便是被‘天罚’炸得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我要让那帮狡诈的汉人们看看，蛮族没有孬种！我们绝对不会因为他们搞出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畏惧！”

这人正是昨日那名阴鸷的少年，他仰着脸看着蛮王，大声的喊着，声音足以让身边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对，我们不怕死，若是这次不能将雍城打下，不能让狡诈的汉人重新成为我们的奴隶，就算是回到了草原上，我们也只能等死！如今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我宁愿死在战场上！”

“对，我宁愿死在战场上！”

有了少年领头，其余的一些年轻气盛的蛮人少年也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到最后，竟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大声喊着请战的请求，每一个人的目光中都闪烁着悍不畏死的光芒。

到了这个时候，蛮王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点点头，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最初那名少年的身上。

他的马鞭指向了少年的方向，吩咐道：“我不信所谓的‘天罚’，这不过是汉人又弄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蹊跷手段罢了，你驱赶着那帮汉人猪狗到前面去，让他们先走，若是真的有‘天罚’，看看上苍究竟会不会放过他们而来斩杀我们蛮族！”

“若真是‘天罚’，好，那我当自裁于众人面前，以平息上苍的怒火，换取我蛮族一线生机。”

“可若不是‘天罚’，我将要让雍城的汉人们血债血偿，让他们用生命来安抚将士们的英魂！”他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嗜血的意味。

***

城下平原上的战局如同昨日一样展开，这一次带队和老周交手的换成了那名少年，老周瞥了一眼那少年，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毛头小子也敢上来受死？看来蛮族是真的没有人了！好小子，既然你敢上来，你周爷爷今日就送你归西！”

说着，老周一耍花枪，带着人直接冲了上去。

可当两支队伍真的交上手，老周才发现今日的蛮军竟与昨日截然不同，他们像是一群疯子一样，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不知道死亡为何物，哪怕拼着自己的一条性命，也要将雍城的将士们给杀死。

这样悍不畏死的一支队伍让他心惊。

尤其是那为首的少年，他就像是一匹在荒原上流浪了许久的饿狼，终于寻觅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一双发绿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老周知道，自己就是被他盯紧的猎物。

与这样一支队伍硬碰硬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老周想要暂且后退以避锋芒，可想到今日自己下来的目的，老周咬咬牙，大喊道：“儿郎们，杀了这群蛮人，让他们像昨日那群蛮人一样死无全尸！他们是恶贼！天降神罚，严惩恶贼！”

“天降神罚，严惩恶贼”！这八个字就像是一针强心剂一般，让本来被压着打的雍城将士们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他们拼了命的开始还击，场中的局势竟再次胶着了起来。

与昨日一般，蛮军再次派出了一支增员的队伍，可又与昨日不一样，这次蛮军的队伍不再是单纯的只有蛮军，每一个蛮军身后都拉扯着一根绳子，绳子后面拴着如猪狗一般被呼来喝去，随意拉扯推搡的汉人百姓。

老周眼前一亮，心中暗道：终于来了！

于是，在增员的队伍来到近处之前，这一支雍城派出的小队再次像昨天一样且战且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被拉扯着往前跑的百姓们脸上还带着反应迟钝的迷茫，他们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凶残的蛮人又要做什么？

他们原本被蛮人拴在一起，连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只是用栅栏随意围了一下，便是关押他们的所在。

实际上不需要栅栏他们也跑不了，天寒地冻，他们身上没有半点能够避寒的衣物，自被抓来以后，蛮人也没再给他们吃过半粒米，喝过半口水，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逃跑，他们甚至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被拖拽着来到阵前，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以为蛮人会像昨日那样，在阵前将他们斩杀，用他们的鲜血来祭旗。

这样的结局早已经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他们甚至连反抗都不愿再反抗一下，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对生死早已经麻木，甚至对于他们来说死都是一种解脱。

可就在他们准备引颈受戮的时候，他们才意外的发现蛮人根本没有对着他们举起屠刀，而是将他们拴在身后，朝着战场上跑去。

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已经麻木到迟钝的脑子已经无法再思考，只能僵硬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两军交战的地点离自己越来越近，看着雍城的将士们开始且战且退，最终朝着一个方向疯狂的跑去。

这是……

所有人都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一切，难道“天罚”真的要再次降临？！

一想到这个可能，已经麻木的百姓们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