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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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卿含着笑的一句话，让一贯老成持重的柳太医愣住了，公主在他印象里，一向都是高高在上，谁都不放在眼里，又何时会说这种话？

十四岁的小女娃娃，他竟然从她身上看出了岁月沉淀过的痕迹，这约莫不是他头昏眼花了？老了，看来真是老了。

柳太医提着他的小医箱，扶着额告退了，梅兰竹菊见了公主的模样，也甚是好奇，若兰问：“殿下，柳太医为人古板，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人的吗？怎么今日倒是对他和颜悦色起来了。”

沈卿卿望着铜镜里的人，脸庞是花朵般的艳丽颜色，只是还带着未脱的稚气，隐约可窥见日后的风姿，嫣然一笑，明媚生辉。

梅兰竹菊看的惊了片刻，她们的公主依旧在笑着，望着铜镜轻声道：“柳太医，是高嗣的外祖父。”

梅兰竹菊更惊，这怎么又跟那个臭名遍布盛京的纨绔子弟高嗣扯上关系了呢？她们的公主，就在不久前出宫时碰见高嗣，还当面骂了他句烂人呢。

沈卿卿道：“驸马的人选，本宫已经挑好了。”

“就是高嗣。”

在甘露殿面见景元帝时，沈卿卿也是毫不犹豫，如是说道：“父皇，儿臣要嫁高嗣。”

景元帝沈承业有些头痛，他昨日是吩咐过，把世家子弟的画像尽数拿给这位宝贝公主挑选，挑中谁就是谁，那里面唯独没有谢锦书。

可他也没想到，他的宝贝居然挑了个众人口中的废物，整天吃喝玩乐无所事事，跟其他世家子弟比起来，身世也是当中属下等的。

沈承业叹了口气：“长乐，你老实告诉父皇，可是在同父皇置气？”

他的宝贝女儿他知道，从小就恋慕着她的表哥，一心想要嫁给谢锦书，被自己生生阻拦后，气的半个月都没来跟他说话，今日还是头一次。

沈卿卿眨眨眼：“我同父皇有何置气的？父皇跟儿臣说的那些话，儿臣也都想明白了，解开了心中的结，这放眼看看其他人，忽然觉得，其实表哥也没有那么好。”

沈承业欣慰地看着她，随即又想到什么，面色难堪起来，“可那高嗣，你又看上他什么了？他有哪点好的？”

沈卿卿眼睛亮了起来，“高嗣名声虽然不行，但为人孝顺，性情温良，更何况的是，他长的好看啊，放眼整个盛京，还有谁能比高嗣更好看？”

沈承业眉毛抖了一下，好看？那礼部侍郎高由松的儿子他见过，阴阴柔柔的，身上带着脂粉气，男不男女不女，还一副脱了骨头的吊儿郎当像，那能叫好看？

沈承业痛心疾首：“皇儿阿，你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睛就不行了！要不要父皇给你找太医来看看？”

若是在上一世，沈卿卿老早黑下脸转头就走，不再搭理这没个正形的父皇，但是现在看到他故作夸张的模样，只觉得眼中涌起热泪，差点就要失控上前去抱住他。

沈卿卿把泪逼回去，低着头不让沈承业看见，“父皇，谢锦书和高嗣，你选一个吧，儿臣都听你的。”

沈承业觉得，他这是被女儿把刀架在脖子上，问他是要直接砍还是慢慢磨，然而他还反抗不了，小祖宗之前已经闹过一次脾气，他不敢想象这次再不满足她，会闹翻天成什么模样。

“皇儿，公主挑选驸马始终是大事，不可如此儿戏，你心里也知道，高嗣是万万配不上你的，但你如果真的执意要如此，那等父皇先问过高由松的意见，探探口风再来同你商议。”

本来打的是一手缓兵之计，没想到沈卿卿想了想，还真同意了，“尚公主的确是件大事，父皇便好生商议一番，儿臣也不急于一时。”

等到沈卿卿退出去后，沈承业面色凝重起来，他唤来贴身太监王泉，“吩咐下去，让礼部侍郎高由松带上他的儿子，即刻进宫面圣。”

宫里来人时，高由松正跟夫人柳韵吃着晚饭，柳韵唉声叹气指着高由松骂，好好的一个孩子学了他年轻时的模样，成天不思进取胡作非为，这不，又没回家吃晚饭，指不定哪里鬼混去了。

高由松是个闷葫芦，一言不发吃着饭任夫人唠叨，直到外面的管家来禀报，说是宫里来了人，还是皇上跟前的公公，马上拍下筷子出门迎接。

听明来意后，高由松惊出一身冷汗，昨日刚把高嗣的画像送进宫，今日陛下就宣他带着高嗣进宫，这稍微动脑子想想，都能知道陛下的用意。

他那儿子无才无德的，还在盛京臭名遍布，这样都能被那个公主看上？他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陛下吩咐过了，即刻进宫面圣，这左等右等都不见高公子，可是有什么隐情？”前来通报的公公刘喜面上已经有了不耐之色。

高由松抹了把汗，恭敬道：“天气炎热，犬子近两日贪凉，闹坏了肚子，现下正在出恭，我再去催促催促，劳烦刘公公再稍候片刻。”

刘喜面上瞬间呈现嫌弃，他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尖着嗓子道：“那还不快去？”

高由松一步并作两步，等走进内堂，柳韵问起他是何事时，高由松的腿顿时软了下来，扶住柳韵的手哭丧道：“夫人啊！嗣儿这辈子要完了。”